没多久,柳夫人就带着媒人到了,聘礼是二十台,看到聘礼,温夫人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要知道,早前柳家来人说过,聘礼是十八台,柳夫人到了后不止没减,还往上加了,可见柳家对于女儿是真的很满意。
一边迎客,温母心情还有些复杂,柳家今日求的姑娘,可差点就成了她的儿媳妇,还是不要聘礼的那种。
果然无论怎么养,出身好的姑娘总是能让人一眼看出吗?
媒人很快定下了婚书,之后率先告辞。
温夫人拉着楚云梨的手,“枝枝很能干,食肆中里里外外一把抓,也会算账。我是真舍不得,看到她如今,我还能想起当初她爹抱她回来时就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眼圈都红了,“这就要嫁人了。”说到最后,语气哽咽。
她这情绪兴许是真的,柳夫人看了看楚云梨,笑道,“枝枝确实好,我儿子有眼光。就算是我先看见,也会替我儿子定下她。”
两人都夸,楚云梨有些脸热。
恰在这时,李瑗茶过来了。大门是开着的,也不需要人禀报,她自己信步进门,福身,“娘,姑姑。”
温母嗯了一声。面色还算柔和,哪怕对儿媳妇有诸多不满,外人面前,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柳夫人伸手去扶发髻,假装没听见她唤,站起身道,“天色不早,婚事已经定下,我就先回去了。”她看向楚云梨,“反正来日方长,再说我们住得也近,枝枝若是得空,可以去找我说话。”
这就是客气而已。还没成亲,要是楚云梨三天两头的去,好说不好听。
柳夫人这么说,只是表达柳家对她的重视。
楚云梨起身送她出门,柳夫人没拒绝,还伸手拉住了她的,嘱咐道,“别亏待自己,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让人到柳家来说,我让人给你送来。”
李瑗茶在后面追了上来,“姑姑,我送你!”
柳夫人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下,脚下加快,几步就到了门口,回身道,“枝枝,别送了,回吧。”
这才看向李瑗茶,“温少夫人,留步。”
无论是语气或神态,对待两人完全两样。
对楚云梨可以说如春风般温暖,对待李瑗茶就……如一个陌生人,从称呼就看得出来了。
李瑗茶的脸当即胀红,看着柳夫人回了对面,大门关上后,她转身看向楚云梨,“你跟我姑姑说了什么,让她这么讨厌我。”
楚云梨好笑,“我可没这本事。”见她一脸不信,又继续道,“我今日才认识柳夫人,就是说了什么她也未必会信。再说,柳夫人从县城回来,似乎还没有回过李家……”
意思很明白,柳夫人如此慢待李家,肯定是李家自己的问题。
李瑗茶若有所思。
楚云梨才不管她想什么,转身进门。
没过几天,婚期就定下了,腊月初十,距现在也就一个多月。
楚云梨再也没出门,留在家中绣嫁衣,至于嫁妆……她没过问。
这段时间,李家去过柳家,倒也进去了,不过没多久就被送了出来,亲戚还是亲戚,只是想要亲密,就不容易了。
今年的天气格外不寻常,先前几个月不下雨。到了冬月二十八,夜里突然就开始下雨,听到到屋檐流下来的水声就知道雨下得特别大,里面夹杂着冰雹,很快就冷了,上半夜还是一床被子,睡到夜里,不得不起来加被子。
到了翌日早上起来,外头的雨势渐小,冰雹没了,夹杂着雪花,渐渐地变成鹅毛大雪,不过半天,外头就白茫茫一片,积了厚厚一层雪。
屋子里早已点上了火盆,楚云梨坐在火盆旁边,屋子里温暖,丫鬟端着饭菜推门进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铺面的冷意,刮得脸生疼。
丫鬟放下托盘,飞快关上门,“姑娘,今日好冷。”
楚云梨嗯了一声,起身去桌旁,“今日食肆开了吗?”
丫鬟摇头,“没有,老爷和管事都在家。”
这种天气,就是开了门,谁会去吃?
刚吃完饭,丫鬟进来收拾碗筷时,低声道,“温家的老太爷不行了,老爷备了马车,要回村里去看。”
外头虽然积了雪,马车不好走,但还是能走的。这位老太爷是温父爷爷的亲兄弟,算是温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他出了事,温父确实该回去看看。
大概是老太爷真不成了,不知道报信的人怎么说的,温父带着妻儿一起走了。
午后的时候,前院来了许多人,说是借银子的。
楚云梨听到这个,第一反应就是不见。
庄户人家,哪怕收成不好,真不是那么容易山穷水尽的,上辈子的西山村中,好些人家中是一粒米都没,不也过了日子?
就一年旱灾,哪能这么容易饿死人?
其实,现在还没到最难的时候。这些人会再来,兴许就是被李瑗茶招来的。
想到李瑗茶,楚云梨起身,裹上披风去前院,果然就看到乌泱泱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已经被丫鬟领了进来。
李瑗茶站在廊下,一脸严肃地和管事争辩,“一人五十斤,加起来也不过八百斤,先开了库房,等爹回来,我亲自跟他说!”
楚云梨:“……”
那些人衣衫单薄,缩在廊下瑟瑟发抖,其实往年都风调雨顺,温家人虽然不富裕,但这样……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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