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禹是个聪明人,可罗安香就差得远。
她这几年都在面馆中吃穿不愁,又有未婚夫护着,她身子娇弱,又爱洁爱美,根本吃不得苦。
大人让她招认,罗安香一开始还不想认,两板子下去,就什么都招了。
“我和表哥是广城码头上打鱼出身,我们两人的爹娘都是渔夫,他爹娘在他十岁时打渔没能回来,我们俩早已经指腹为婚,两家来往亲近,他爹娘没了后,一直在我家住着。我娘死得早,后来我爹他得了风寒,咳了好久都不见好转,为了救他,我们借了不少债,后来借不着了,只能去赌坊借利钱……”说到这里,罗安香很是伤心:“那些追债的人来,要抓我们俩去卖,我爹拦住了人,临分别前,非要表哥发誓此生好好对我……”说着说着,泣不成声:“我爹他为了拦住那些打手,活活被人打死,打成了肉泥……”
她浑身脱力,一般趴在地上,伤心得不能言语。
大人怜惜她的经历,可胡家两条人命在,他又硬起了心肠:“后来呢?”
罗安香深呼吸好几下才缓过气:“后来我们一路乞讨到了这里,表哥知道胡家招赘后便想试一试……我不答应,因为他是我未婚夫!后来,表哥到底还是入赘了,我看着他们夫妻相处,很难受很难受,只觉得哥哥被人抢走了。”
她又难受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后来有一个晚上,表哥悄悄来跟我说。他不想让我伤心,以后会和我结为夫妻。还说……伯父伯母管他太过,他不想忍了。”她擦了擦眼泪:“后来,伯父就病了,没多久,伯母也病了。我心里不安,私底下问过表哥,他没有承认,也没否认,我猜到应该是他动了手。”
大人面色严肃:“他是如何动手的?”
罗安香摇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是买药吧?”
大人立刻问了楚云梨胡家夫妻生病和死去的时间,让人去各大医馆将卖药的册子拿来。
最后,就在齐书禹自己中毒那一次买药的医馆中,找到了他买的药。也找出了当初卖药给他的药童,当然了,时隔多年,药童也不太记得清容貌,只能说个大概。
可就是大概,也已经有九成的可能确定买药的人就是齐书禹。再加上罗安香的供词,胡家夫妻的死,确认是齐书禹动手无疑。
大人再问:“那你后面下毒,又是为何?”
此事上一回并没有审出结果,因为齐书禹一死,罗安香大受打击,精神恍惚,只能押后再审。
现在罗安香口齿清晰,明显已经缓了过来。听到大人问话,她已经有些麻木,又怕挨板子,当下也没有乱扯,低声道:“表哥说,只要我把药下了,让那两人中了毒,他们的家人肯定会报案。到时候您就会查出胡家和他们之间的恩怨,然后……”她看了一眼楚云梨,继续道:“表嫂会入狱,只要她死了,我们就能卖了铺子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做一对真夫妻。”
这般执着非要相守,或许是当初两人四处漂泊时结下的深厚情谊。
楚云梨皱眉问:“我记得,当初你还跟我说过,下毒之前看到过齐书禹和赵进来往。”
罗安香颔首:“对!不过大家都是生意人,当时我只看到他们在说话,并不知道说什么。怀疑赵家也参与了,那是你自己的猜测。”
哪怕是现在,楚云梨也并不认为此事和赵家无关,她正色道:“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当初齐书禹死的时候,说我挡着别人的路,肯定有人找我麻烦替他报仇。”
大人看向师爷。
师爷本就负责记录公堂上所有人说的话,闻言点头:“有这回事,还能找到那些供词。”
楚云梨继续道:“大人容禀,我爹娘在世时与人为善,唯一结下的仇怨就是那两个差点中毒的人,却也不是死仇,后来也澄清了误会。再说,从他们还敢到胡家面馆用饭就看得出,他们明显已经不记得那些恩怨。我们胡家,从头到尾就没有结下生死大仇的人。而齐书禹口中说我挡了别人的路,应该是面馆生意太好惹人妒忌。”
她叹息一声:“面馆看似热闹,其实压根不赚钱。他们喜欢在胡家面馆吃饭,是因为便宜管饱。我爹娘与我的想法简单,都是想让那些辛苦干活养家的力工吃饱饭,并没有与人抢生意的想法。我回去这些日子,赵家人几乎毫不掩饰对面馆的觊觎,赵解想要入赘,还找人欺辱于我想要英雄救美……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我不相信他的品性。”
“果不其然,赵解亲娘有一次说漏嘴,说赵解是个赌鬼。并且,他口口声声说从小就心悦于我,可我成亲和未成亲时,他都没有刻意接近过我。所以,我认为他是为了面馆不择手段,才会说想娶我。”
大人面色严肃,看着天色还早,又把赵家兄弟和狗癞提到了公堂上。
赵家兄弟不肯认罪,不过,楚云梨也不是毫无准备,她找到了赵进身边的随从。
虽然随从不能证明赵进和齐书禹暗中商议对付胡家面馆,却能证明赵进确实和他有来往,并且,随从知道赵进和那个对狗癞母亲动手的人暗中也有来往。
“我有看到过主子给了张声一百两银票。”
一百两银票可不是小数目!
大人立刻审问。
张声怕挨打,他杀了狗癞母亲的事有人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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