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孙桑叶学绣花这种事,孙母自然是赞同的。看到她凭着这点伤不想出去,孙母心下有些恼怒。
这姑娘还是被养得太娇了!
不过这会儿她刚得知儿媳有了身孕,满心都是即将抱孙子的喜悦。再有,她让孙女出去拔艾草,本来就是想把人给支走,并不是真的要她干活。
她有事要嘱咐儿媳,不能让孙女在场,她随意道:“要是让你爹看到,又该担忧了。你去买点药吧!”说着,掏出了几枚铜板。
孙桑叶从府城回来之后,再没能拿到家里的铜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她也知道,祖母如此是想把自己撵走,不过,只要愿意给她铜板,这事情就好商量。
她拿着铜板就往外走。
眼看人都要出门了,孙母想到什么,大声嘱咐:“你别乱跑,买了药就回来。”
反正也就几句话而已。
她拉了面前的儿媳:“我知道家里艰难,你腹中是我孙子,我肯定是要管的。但是……”她有些迟疑:“这么多年来,你二爹那边我一直没有接济过。若明着给你买东西,他们知道后难免会多想。这样吧,你一旬买只鸡回来炖,我给你银子。”她把食指放在唇边竖着:“这话你可不能往外说,得了好处就悄悄的。”
慧娘满脸欢喜:“娘放心,我绝不往外说。”
她自己有些馋,但也不是非吃肉不可。可图儿还小,要是一点不吃,以后不长个儿怎么办?
等到晚上孙楼回来得知此事,自然是欢喜不已。吃过饭后就出去买了一只鸡回来杀了拔毛,打算让慧娘当夜就炖。
虽说没满三个月不能告诉外人,孙母对于邻居的询问也三缄其口,但孙家欠了挺多债的情形下还三天两头开荤,明显就是喜事将近。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楚云梨耳中。
楚云梨要修新的院子,但也没有搬走,先修隔壁,等到一层起来,母女俩就搬去那边住。隔壁一直都有木匠,她自己不愿意做饭,特意请了一个大娘。
母女合着木匠一起吃,也不用单独做饭了。
听到来人说出好几条怀疑慧娘有孕的证据,楚云梨始终面色不变:“夫妻俩成了亲,没有孩子才不正常。”
大娘愤愤:“孙楼忒不是人。”
楚云梨摇头失笑:“我不后悔离开孙家。”
“那倒也是。”大娘顿时来了兴致:“等你这两层小楼建完,那可是我们这条街上的头一份。到时候,嫉妒不死他。”
楚云梨手中飞针走线:“日子是自己的,我也不是过给谁看,他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
大娘压低声音:“你那前婆婆没少在外头酸言酸语,还暗地里挑拨刘木匠别来你这里干活。”
这件事情楚云梨还不知道,她一脸惊讶。
大娘撇了撇嘴:“小双也是她的孙女,你过得好,对小双有益无害。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要问孙母是怎么想的,此时她看着对面即将升二层的小楼心情复杂得很。
这才几天呢,一层就建完了。她还听说,只一层楼就很大,比起县城里其余几个大绣楼来也不逊色。
郝云兰是真的发了。
如果有孕的人是郝云兰就好了。
慧娘不知道她的想法,最近这段日子,她过得挺舒适。孙楼对这个孩子很期待,每次回来都会多少带上点好吃的。相较之下,孙桑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以前他三天两头还能从父亲那里拿点铜板出去打牙祭,再从府城回来都快半个月了,她除了饭菜以外,愣是什么都没得吃,连屋子里的点心都早已断了。
以前郝云兰在时,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孙桑叶认为不能这么下去,得让父亲重新疼惜自己。否则,那孩子还没落地,父亲就这样疼爱,等他平安生下,父亲心里哪还有自己的地?
这一日,看到孙楼回来,孙桑叶急忙迎上前:“爹,今儿累吗?”
孙楼手都伸进了怀里,看到她过来后,立刻缩了出来,笑容也有些不自在:“有点累,也还好,我都习惯了。你找我有事?”
事嘛,是有一点的。
但要银子这话也不能直说。
孙桑叶笑着摇摇头:“没事,看到您回来,就想问一问。慧姨这几天躺在床上,好像病得挺重。爹,您别太担忧。”
孙楼:“……”那不是病。
是因为有了身孕,得多卧床休息而已。
冲着未嫁的女儿,他一个男人不好说这事儿,只胡乱点点头:“你慧姨行动不便,回头你也帮帮她。”
孙桑叶哑口无言。
站得这么近,她已经闻到父亲身上除了汗酸味之外,还有一抹隐隐的甜香气。
孙桑叶以前没少出去买东西吃,一闻就知这是街上的麦芽糖,贵到是不贵,一文钱就能买上一支,以前她三天两头就能吃上,这一回,算算已经有二十多天没吃了。
她都凑上钱了,父亲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很明显,这是给慧娘准备的。
这一瞬,孙桑叶心里真的酸了。
眼看父亲心不在焉,她也不再纠缠,赌气毁了自己的房。
又绣了几针,还把手指头扎了两下,孙桑叶恼怒之下,将手头的绣花针和料子狠狠丢了出去。
然后,她起身出门,准备去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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