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银子没有。这里一条命,你要就拿去。”
她微微偏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孙楼生了气。他又不要多少,慧娘给一点让他解了燃眉之急就行。
她不是让他掐么?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掐住了慧娘的脖子,他不想杀人,手上的力道并不重:“你给不给?”
慧娘不给,还满脸挑衅。
孙楼手上力道加重。
慧娘有些难受,皱起了眉,伸手拍他的手。
孙楼直直盯着她:“你给不给?”
慧娘不想给,但她已经有了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再被掐下去,很可能真的会死。
她不想死。
“我……给……”
孙楼冷笑一声:“要是爽快点给,哪有这些事?”
他松开了手,会聊弯腰蹲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孙楼,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孙楼满脸不以为然:“我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你们母子俩日子艰苦来着……谁知道你竟然瞒着我藏了那么多银子。”
那些银子对于慧娘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她早已后悔自己帮寨男人还债的事,这会儿听到他说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快点去拿!”
听到孙楼催促,慧娘缓缓起身往屋内走。
夫妻两人弄成这样,已经不算是撕破脸,而是反目成仇。孙楼知道,如果他能够从慧娘手中拿到银子,这应该是最后一次。
想了想,他跟了进去:“我这腿可多是因为你瘸的,你得赔我!”
慧娘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枚银角子:“我之前的银子全部被你收走,现在就攒了这么多。你先拿去用,要是不够,你再自己想想别的辙吧。”
孙楼看着那边银角子,忽地笑了,嘲讽道:“你这是打发叫花子?”说着,作势又要伸手。
慧娘识时务,不想受伤,立刻道:“我给。”
连翻了好几处,孙楼拿到了五六两银子,这才满意。
女人也太会赚银子了,这才回来几天,又攒下了这么多。
孙楼觉着,先把这些银子拿回去花,要是花完了腿伤还没好,那就继续过来问。
想到自己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孙楼也难得地大方了一回。回去的路上,买了好几样肉菜。打算跟母亲俩好好开一顿荤。
饭菜刚摆上桌,孙楼正在倒酒呢,院子门被人踹开。十来个衙差挤了进来。
“孙楼,你抢人银子,苦主已经告到了衙门,跟我们走一趟吧。”
告?
孙楼是做梦也没想到,慧娘竟然会跑去衙门告状!
难怪她给得那么大方,这应该是她早就打算好了。无论是抢还是偷窃,得到的越多,判的刑罚也就越重。
孙楼抢银子这事,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动静,慧娘请了众人来作证,孙楼辩无可辩,当即就被判监三年下了大狱。
坐在肮脏的大牢中,孙楼还有些恍惚。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慧娘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灾星,谁碰谁倒霉。
早知如此,他当初说什么也不和离,如果安心和郝云兰过日子,哪里会有这些事?
更糟的是在后头,孙楼刚在牢中住了两天,又来了一个人和他住同一间。说起来还是熟人,正是当初在会宁院子里碰见的黝黑汉子!
当真是冤家路窄。
两人同住大牢中,还没说上几句话,黝黑汉子就动了手,孙楼虽然有一把子力气,可腿上有伤,根本就敌不过。只有挨打的份。
就像是吃饭似的,一天三顿,少一次都不行。
楚云梨听说孙楼被下了大狱,还特意抽空前来探望,蹲在大牢前许久,孙楼才发现那里有个人。
当看清楚那人的一瞬间,孙楼心情复杂难言。
“你怎么来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听说你遇上了挺倒霉的事,便想来探望你。”
孙楼随意听着忽然想到什么,扑到了栏杆旁:“云兰,我们多年夫妻,你帮我一把,好不好?”
他焦急道:“你帮我把之前欠慧娘的银子补上,往后余生,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
楚云梨摇头:“我才不要让你伺候。更不可能帮你还债。”
孙楼:“……”
说实话,那汉子冲着孙楼下手,其实是手下留情了的。如今郝云兰在城内的名声很是响亮,她和孙楼之前有个女儿,这事儿也不是秘密。
要是动了孙楼,她跑来报复怎么办?
如今汉子亲眼看到了郝云兰对待孙楼的态度,哪里还会客气?
楚云梨前脚一走,孙楼又被揍了一顿。
他伤上加伤,根本就好不了。半个月后,在大牢中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两天,就那么去了。
临走之前,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只剩下他独自窝在角落中,又冷又饿又孤单。孙楼看着牢房上的小窗,再一次后悔自己和慧娘勾搭。
没有儿子有什么要紧?
养了宝儿也挺好的……他活这半生,都在念着周氏,然而事实上,对他最好真正不离不弃的只有郝云兰!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
犯人死在大牢中,如果家里人愿意接回,牢房就会放人,如果没有人去接,直接就着地上的干草一裹,扔去郊外的乱坟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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