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也是有感而发,就像是卢家主说的,她这把年纪生孩子很容易危险,比起拿命去拼富贵的下半生,她更想好好活着。
卢家主拿儿子无法,眼看着父子之间越闹越僵,他不敢再撩拨。
他放了手,卢长风却不肯干休,一次次抢了卢家的生意。接下来几个月里,卢家的生意每个月都是亏损,好在家底深厚,才撑了下来。
和卢家的败落不同,夫妻俩生意越做越大。
汪云看了格外不是滋味,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没放弃救人,请了不少人帮忙,送了不少礼,但却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
忙活了一圈,她发现还是只有让杜月娟松口,陈大江才可能出来。
这个时候,陈家人都已经放弃了。
陈大海忙着自己的活儿,两天后就回了村里。陈家夫妻倒是想救,但他们手头银子不多,在府城没逛几天,已经花去了大半。
小儿子固然重要,但也不如他们自己的性命来得要紧。在陈父因为太过劳累而生了一场病后,他立刻就带着陈母回了村。
人走了,楚云梨清静了一段。
趁着这段日子里,她和卢长风成了亲,两人住在自己置办的宅子里,卢长风成亲时,都没有回府。
大牢中的陈大江最近日子很不好过,罪名迟迟不下,他只能干熬着。这一日,看守放饭过来,他飞快奔到栏杆旁,抓起来狼吞虎咽。
大牢中的日子枯燥,平时犯人们都缩在角落,要么打瞌睡要么掐虱子,无所事事。也就吃饭的时候热闹起来会闲聊几句。
今日的饭菜多了肉,陈大江如获至宝,有那住了多年的犯人脸皮挺厚:“看守小哥,今儿是什么大日子么?”
“今日是卢家大公子和酒娘子成亲的日子。”看守今日心情不错:“大人特意给你们加肉。”
陈大江:“……”忽然就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说实话,如果他早知道杜月娟有这些本事,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弃了她与汪云暗中往来。
眼见看守心情不错,有那胆大的开玩笑:“小哥,别人成亲,你为何这么高兴?”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看守兴致勃勃:“酒娘子大气,她成亲时,要在街上摆流水席,凡是得空的人,都可以去饱餐一顿。一会我下工就去吃饭,听说里面酱骨头管够。”
犯人们出不去,流水席是没得吃了,听着看守描述,只觉得口舌生津。
陈大江手中的饭被边上的人抢走,他颓然坐在栏杆旁,一脸垂头丧气。
别人都兴致勃勃,偏他要死不活,周围人很快发现了不对,然后就想起来了他和杜月娟之间的关系。
“陈大江,你有没有后悔?”
陈大江:“……”早就后悔了。
可事已至此,他已经回不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你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有眼无珠。”
“就是,放着原配妻子不要,偏要去勾搭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不死谁死?”
“当初你发家的方子还是杜家给的,陈大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听着这些话,陈大江后悔得无以复加。
他那时候会答应,一来是富家姑娘主动俯就,他只觉受宠若惊,飘飘然之下,忍不住就想证明自己,所以才接下了汪云的情意。
二来,富家女婿的身份实在诱人,走出去都会得人高看一眼。他生意做得这么顺,和他汪家女婿的身份离不开。
想着这些,他再一次明白,自己比不上杜月娟。
她凭着一己之力,愣是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大牢中的犯人都有所耳闻。而他辛辛苦苦几年,却只得一个小酒馆,还是被别人针对就开不下去的那种。
汪云再次来探望自家男人,就发现他精神不太对。
以前只是萎靡,现在这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毫无斗志。她见了后,心里难受不已:“大江,你怎么了?看到我,你不高兴吗?”
陈大江挪到栏杆旁:“云儿,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找到人帮我?”
汪云一脸为难:“我找了。”但是找不到。
她这几个月里,又去找了杜月娟几次,最后都无功而返。有陈大江找人偷孩子进大牢的事在先,她也不敢做多余的,只能四处求人,苦苦熬着。
最近,她有些熬不下去了。
娘家那边催她改嫁,她走出去之后,好多人都怕被她缠上,老远就躲开了。
被人如此对待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今日来,就是想再见一见陈大江,看自己舍不舍得……家里姨母帮她重新找了一门亲事,那边男人也有一儿一女,还是门当户对。
看到陈大江毫无斗志,她担心之余,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淡。
她深呼吸几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又拿了一盒印泥。
陈大江心不在焉,看到这些东西时猛然回神。他本来是不识字的,做生意之后,也跟着账房认了一些。他看着那两张纸,满脸不可置信:“你要与我和离?”
汪云眼泪落了下来:“大江,你别怪我,我这都是为了孩子。”
陈大江满心悲愤:“汪云,你不能这么欺负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你才深陷囵圄,你不想法子救我,反而想着摆脱我,这还是夫妻吗?你曾经说过对我不离不弃,你这是要背弃曾经的誓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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