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嗤笑一声:“本来呢,红梅叫我一声伯母,我确实该帮一下忙,举手之劳而已。也算不得什么事。但是,红梅非说是红烟推她入水,这里面的事还没掰扯明白,我可不敢再让她们姐妹俩凑在一起。万一红梅又出了事,又说是红烟动的手,那我们母女才真的是说不清。”
安氏沉默了下。
女儿入水的事,她见大房始终不承认,也有些怀疑女儿。暗地里问过多次,女儿都一口咬定是柯红烟动的手。这多半就是真相了。
到了此刻,大房还是不认,安氏心里颇有些恼怒,但却不敢发作。女儿的婚事在即,可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给耽搁了。她忍了忍气:“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吵嘴都是正常的。大家同出一脉,还真能记一辈子的仇不成?嫂嫂,我后来想过了。红梅落水,应该是她自己没站稳,没有人推……她会那么说,应该是被落水吓着了,红烟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有那么歹毒的心肠。”
听到安氏主动承认柯红梅冤枉了女儿,她面色好看了点:“红梅的病还会养好,这一次去王府大概不合适,等太傅六十整寿,我再带她出去。”
安氏:“……”太傅府二房自己都可以去,用得着她带?
玉王府宴客当日,刚刚过午,余氏让人备好了马车,母女俩穿戴好准备去赴宴时,马车还没出府门,就被人给拦住了。柯红梅一身天蓝色衣裙,发髻高挽,露出修长的脖颈,薄施粉黛,四分的容貌变成了八分,乍一看还是个不错的美人。
安氏站在路旁,拦住了前面马车里的柯父。
柯父身为家主,虽恼怒弟弟的不思进取,但这种事情上还是很乐意搭把手的。两人还没说几句,柯红梅就过来上了马车。
余氏靠在车壁上假寐,听到动静后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多问,又重新闭上了眼。
楚云梨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这会正困乏着,加上一会儿到了王府之后还得应付不少人,也不想搭理她,自顾自闭着眼睛睡觉。
柯红梅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姐妹两人吵归吵,可面上都挺和气,像这种直接把她撂在一边的事从未发生过。
她满心愤怒,又有些委屈。明明落水的那个人是她,怎么柯红烟还生了气?
尚书府区王府的路不算远,两刻钟后,马车就停了下来,楚云梨掀帘子一瞧,发现马车被人堵在了街上,前面不远处就是王府大门,周围都是来往的马车。
又等了一刻钟,马车终于到了王府大门外。几人一下马车,立刻就有管事热情地迎上来。
玉王爷常年在封地,很少回来。柯红梅这还是第一回 上门,很有些紧张,又怕余氏真的不管她,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错了事,她也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所以,一步也不敢乱动,亦步亦趋跟着。
到了女客所在的园子,余氏很快就被人围在了中间,楚云梨懒得听她们互相恭维,打算去转一转赏赏景。
和余氏说话的都是各家夫人,柯红梅身份又不高,根本插不进嘴,下意识地跟了上来。
楚云梨瞅她一眼,道:“你要跟着我也行,至少要离我三步远,别靠得太近。免得你出了事又赖在我身上。”
柯红梅:“……”
这也不是掰扯的时候,她忍了这口气,往边上挪了两步。
玉王爷这些年来不在京城,但因为他守护南境百姓,皇上感念于他的付出,这些年来一直都派人看着玉王府,每年都会整修。
园子里各处景致不错,还有不少是珍稀的花草。楚云梨还从里面找出了几位难得的药材,她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离人群越来越远。
身边的柯红梅心里有事,也没注意脚下的路。等到前面有人声传来,柯红梅才回神。
她抬眼看去,当看清楚站在那里的男女时,还没来得及诧异,嘴已经被人捂住。
楚云梨低声道:“别说话。”
柯红梅点了点头,她看着那边的两人,眼圈渐渐红了。
因为站在那里的其中一人就是汪明辉,另一人,身着白色隐绣银线的华贵衣裙,外罩披风,肌肤如雪,五官精致,真正的眉眼如画。
楚云梨低声:“这位就是玉王妃?”
柯红梅摇摇头,她不知道。
她们姐妹和玉王妃相差了好几岁,玉王妃在外头声名鹊起时姐妹俩还是小萝卜头,等她们长大,玉王妃又已经嫁人,之后去了玉城。
那边说话的两人一看就关系匪浅,楚云梨低声嘱咐:“你别说话,我们靠近一点。”
楚云梨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也不爱鬼鬼祟祟偷听别人说话,但是面前的这两人于她来说很重要,好不容易碰上,一时间也顾不得了。
随着两人靠近,也将那边二人相处的情形看得愈发清楚,柯红梅眼眶中渐渐生出了泪花。
楚云梨没心思管她,绕到了假山后面。
“我挺好的,你呢,你这两年过得如何?”汪明辉的声音。
隔着假山,楚云梨总觉得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
紧接着温柔的女声响起:“就那样,王爷待我挺好的。就是……有些担忧你,不过,看你如今这样,应该也过得不错,我便也放心了。”
顿了顿,温柔的女声又道:“明辉,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事还是要抓紧。否则,伯母该担忧了。你……该放下就放下吧,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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