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有妇人来来去去,有那胆大的还与她打招呼。楚云梨含笑致意,自己进了林子。
“姑娘。”
一个陌生的男声响在身后,声音有些哑,但听得出年纪不大。
楚云梨回头去看,面前是一个着临国盔甲的官兵,眼睛熬的血红,看起来有些渗人。
她微微皱眉:“你一路跟着我做甚?”
官兵有些尴尬:“被您发现了吗?”他忽然跪了下去:“卑职是庄统领身边的小随平安,求姑娘救救我家统领。”
楚云梨扬眉:“他怎么了?”
若是没猜错,官兵是口中的统领应该是这一次护送和亲公主为首的将士。
康美意到了部落中后,图库兄弟俩时常凑上来献殷勤。武国对此次联姻也挺有诚意,从不让人唐突。因此,她就将那侍卫打发走了。
这些人是和亲公主的人,自然不能离开,好像在山脚独自圈出了一片地。
“他……他身受重伤,还是带着铁锈的钝器,已经发了三天高热,卑职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说到这里,一个大男人已然涕泪横流,哽咽不能言语。
再这样缺衣少药的世道,高热是很危险的。更何况这位还热了三天。不看将士本身,只同是临国人,楚云梨就该出手相助。她眼神一转,道:“临启程前,我父亲给了我一些好药,你先带我去看看。”
听到这一句,平安大喜,整了整头上方才磕头而歪掉的盔甲,忙不迭爬起身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想小跑,又想迁就身后这位大家闺秀的步伐,走得滑稽。
楚云梨并不觉得好笑,看他慌乱,脚下加快,抽空问:“这么严重,为何不告知公主?”
平安沉默了下:“说来话长。姑娘先看了我家统领,之后卑职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您。”
一大片帐篷由上而下,山脚处又有不同,临国来的将士都住在了边上的山坳中,与武国人稍微拉开了点距离。看到楚云梨过来,众人纷纷上前行礼,还有不少人在暗中交换眼色。
楚云梨一看便知,肯定是有一些康家姐妹不知道的事。
平安进的帐篷看起来和别人的没什么不同,进去之后,先是闻到了一大股药味,然后又有一股腐肉的气息直冲鼻端。楚云梨皱了皱眉,指这么轻微的动作也被一直注意着她的平安看到了。
大概是怕她嫌弃,平安急忙解释:“姑娘,这帐篷不透气,只能如此……”
楚云梨走到榻边,看到躺在那里的人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眉峰凌厉,薄唇紧抿,闭着眼睛不醒人事。她摸了摸额头,入手一片滚烫,很是凶险。
“伤口呢?”
平安有些意外,他以为像这样的大家闺秀,愿意进来就已经很善良,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要看伤口。本来他是想求这姑娘寻一位部落中的大夫过来诊治来着……事到如今,谁都知道不一定救得回,一起的其他人都想放弃,他也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
确定面前的姑娘真不介意,平安上前掀开了肩膀上的伤口。
伤口一片红肿,有些地方见骨,还在流脓,味道确实不好闻。
用生锈的钝器割伤,哪怕没伤到要害,只留下一个小口子也可能会要人性命。楚云梨看了半晌,道:“得用刀把他的腐肉割去。”
平安眼圈通红:“小的知道。之前就已经割过……”可惜还是不见好转。
“姑娘,您帮我们请一个部落都大夫过来,行么?”
床上的人伤成这样,如果换了人来诊治,基本没有活的可能,哪怕遇上高明大夫,也不过是多活两天的区别。
“我这里的药对伤口有奇效!只是需要些东西,我爹给我的药,得重新调配。”楚云梨沉吟了一下:“你去我帐篷里,让丫鬟帮你取一些银针,试毒的那种。”
该不会是以毒攻毒吧?
平安心里泛起了嘀咕,不过,这是他最后的希望,点头答应下来:“还有别的吗?”
楚云梨想了想:“这腐肉得割去,你找个人来。”
她倒是想亲自上,可康美茹是大家闺秀,自己受伤都是别人给包扎,也从来没学过医术,一上手就会惹人怀疑。
没多久,又来了一个老兵,应该是队伍里的军医,扛着个药箱,叹口气道:“这样已经治不好了,何必让统领再受罪?”
这也是实话。
楚云梨强调道:“我爹给的药对治伤有奇效,一定能治好他。”
一刻钟后,平安气喘吁吁地奔了回来。老军医手法利落,也敢下手,清理腐肉之事也到了尾声。正要上药,被楚云梨给拦住:“我有一点秘药得加进去,稍后我来包扎,你们都出去。”
平安和老军医面面相觑,都有些踌躇。楚云梨故作不悦:“难道你们想留下来看我的秘药?”
二人连道不敢。
出帐篷时,平安有些后悔去请人。也不肯走远,执意和丫鬟一起站在门口。
丫鬟对于自家主子口中的秘药从未听说过,也未见过。不过,主子说有,还底气十足,应该就是有的。边上平安好几次想要探头进去,都被她阻止。
楚云梨找了东西挡在榻前,不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到榻上情形,这才开始施针。
小半个时辰后,她额头上都冒起了细密的汗珠,榻上的人虽双眼还是紧闭,但却不那么热了,稍后隔一段再来两次,应该就能退热,她又拿起边上匕首,将未割进的腐肉全部除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