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再次点头:“行。那你说,你们家到底从我那借了多少?”
柳长月掰着指头,从十多年前开始算。她自然是往少了算,楚云梨却记得清楚,眼看她漏了一些,就出声补上。
一直算到今年,柳长月拢共从柳家拿了六两七钱。
“既然你都认了这笔债,其他的我去问你哥哥要,”楚云梨朝她伸出手:“还来吧!”
柳长月僵住:“这里面有许多银子,哥哥早就说了不用还。”
“他放屁!”楚云梨满脸嘲讽:“你哥那就是个废物玩意,赚不来银子,还想慷他人之慨。我呸!该多少就多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不要是他的事,这银子是我赚的,我要!”
柳长月:“……”
在公公婆婆和两个妯娌灼灼的目光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勉强扯出一抹笑:“嫂嫂,这么多的银子……咱们两家都有孩子在读书,你最清楚在里头的花销,每年赚的都不够花的,你让我现在就还,这不是为难我吗?”
“还不起全部,那就少还一点。”楚云梨一副大度的模样:“借据上白纸黑字写明还债的日子,我即刻就走。”
柳长月压根就没想把这些银子还回去,怎么可能写借据?
尤其张红玉和自己哥哥闹翻了,要是给了她借据,怕是天天都要上门来闹。
“我不认字。”
楚云梨不依不饶:“我认识,你要是放心,那就让我来写。”
柳长月立刻反驳:“谁知道你会不会诓我?”
楚云梨摊手:“我让你找人写你又不肯,又不认我写下来。你这分明就是不想还,这么不要脸的赖子……要是让书院的那些学子知道李旭他爹娘如此……”
“你敢。”柳长月尖声道。
楚云梨似笑非笑:“我现在就去书院。”
说着,就要起身。
眼看谈崩了,不只是柳长月,李家老两口也坐不住了,两人一直在院子里摸索,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搬盆,总之不开口说话。
此时李母忍不住道:“亲家嫂嫂,做人要讲道理。咱们家又没说不还,你跑到书院去毁我孙子的名声厚道么?”
楚云梨不客气地反问:“你们赖着不还债就厚道了?”
她起身打开门,冲着外面悄悄往这边观望的众人喊:“李家不要脸,欠债不认账……”
柳长月简直要疯,急忙上前将人拽了回来,将门砰一声关上后还不放心。自己靠在了门后,一脸愤怒:“嫂嫂,你在做甚?”
“我在做好人好事。”楚云梨笑意盈盈:“你们家往后从柳家母子那儿借不到银子,难免就会冲着亲戚邻居开口。我得让他们知道,银子借给你们,那就是肉包子打狗……”
“狗”字语气加重,明显话里有话。
李家人气得够呛,柳长月眼看这事儿真的赖不过去,只能恨恨道:“我给你写就是。”
楚云梨摇了摇手指:“借据那玩意就是图个心安,你们家要是一个子儿都不还,那就是个摆设。再说了,我现在刚租了院子,还没有安顿下来,正等着银子急用,所以,你们今儿得还我一点。至少二两,午饭之前拿不到,别怪我不客气。”她清了清嗓子:“我这嗓门可大了,哪条街都能听见,指定能把这好事做好。”
柳长月:“……”
家里有个读书人,又这么大一家子老老小小,根本就不可能把银子花得精光,二两……还是勉强能拿得出来的。
但是,这是一大家子的银子。要是拿来替大房还债,就是老两口愿意,二房三房都不会答应。
安氏和周氏恨得不行,银子是大房借的,耍无赖的也是大房,结果张红玉对外说的却是李家。
偏偏他们如今没分家,想要辩驳都不能。想到此,妯娌二人都认为得把这个瘟神打发走。于是,李棉海就被媳妇儿派出去找人了。
是的,刚刚跑去上茅房的李棉山早已经不在,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躲着了。
李家人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楚云梨没多久就拿到了二两银子和借据。
于是,她又跑去了柳家要债。
其实,比起李家人,她更希望为难母子俩。
柳长洲静不下心来抄书,干脆在院子里和母亲商量对策,说来说去,没有半点法子。
柳母忍不住责备道:“你就是太冲动了。成扬的身世只是我们的猜测,又没有人证物证。张红玉当然死不承认,搞得如今这么被动……”
柳长洲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一听到张红玉口中说他不是个男人的时候,他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开门。”
听到熟悉的女声,母子俩相似一眼,柳母狠狠瞪着儿子:“不要乱说话。”
柳长洲心里憋屈无比,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楚云梨压根就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进门就催债:“李旭头两年读书的束脩,李家那边不认帐,非说是你要送的,所以,我来找你了。”她掏出来了李家的借据:“我知道你们还不起,所以,照这么写一张,我即刻就走。”
看到字据,柳长洲惊声道:“你真的去拿了?”他更惊讶的是李家竟然也愿意写。
楚云梨颔首:“赶紧写好。这院子我多待一刻都恶心。”
柳母整理了下脸上神情,刚要试着开口,就对上了儿媳嘲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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