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月早就听说,自己这个便宜,嫂嫂在绣楼里转了不少银,好像还在书院外买了宅子。看她方才那副怡然推门的神情,这八成就是那个宅子了。
说实话,在书院这几条街上,这间宅子不算什么。但是,它真的比李家现在住的那个要好得多。当下,她立法打定主意要为便宜嫂嫂拿银子给儿子还债。
楚云梨看她眼神四处搜寻,也不生气,笑着道:“这里是厨房。”
对上嫂嫂的笑容,柳长月心里愈发不安。她怎么又忘记这些日子以来两家人之间的恩怨,说是撕破脸也不为过。要不是她厚着脸皮上门,姑嫂二人再不可能站在一个院子里。
不过,嫂嫂笑了,这总归是好事。尤其她还有求于人,就更不能怠慢。当即,柳长月飞快上前瞅了一眼。
厨房里样样俱全,还挂了不少风肉和腌鸡腌鸭,有个妇人正在里头忙活,还客气地冲她点了点头。
柳长月满脸不可置信:“你们还请了人?”
楚云梨点头:“那边还有个武师傅,平时护卫成扬,免得他被人欺负了。”
柳长月:“……”
看来,嫂嫂比她以为的还要有钱一点。
楚云梨带着她每间屋子都看过,最后推开了书房。只见三四个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新旧不一的书本。
柳长月瞪大了眼,根本就不相信你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是你们家的?”
楚云梨颔首:“是啊。”
柳长月咽了咽口水:“嫂嫂,你随便拿两本书出来,就够旭儿还债了。算我求你还不行?”
楚云梨一脸不悦:“我早就说了,不借银子给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开口呢?”她伸手一指大门:“慢走不送。”
柳长月满脸诧异,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楚云梨看出来了她的心思:“我就是故意带你来看的。但我就是不借你银子。”
气死你!
占便宜没够,活该被气。
柳长月站在门口傻了眼,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不过,都到了书院这里,她想去探望一下儿子。
就在昨天,儿子传信回来说他被人揍了,三五日之内必须要还上银子,否则,那些人还要打他。到时候兴许还会废了他的手。
说得无比凶险,柳长月吓着了,也是实在没法子才跑去找了便宜嫂嫂。
她以前也来送过儿子,还算熟门熟路,找到李旭院子外时,询问之下,才得知儿子不在。
大家同是书院的学子,每日都要去听夫子讲课,儿子就算不在,也走不到哪去。话是这么说,可她一打听,才知道儿子的行踪成迷。
她耐心地又问了几人,才隐约得知儿子去了书院外的富缘巷。
她来过书院,但因为来的次数不多,压根不知道有这条街。一路询问过去,总算是找着了。
不过,一靠近富缘巷,她就发现了不对。
里面满是浓郁的香气,还有各种酒气,街道上好几个人走得歪歪扭扭,有些铺子外还站着衣着清凉的女子,热情地招呼着街上的过客。哪怕她出身良家,从来不往这些巷子里钻,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想到儿子在这里,她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说实话,她不愿意进。
可儿子在里头,不进也不行。她一低头,小碎步往里面走。又走了一会儿,她没看到自己儿子,那些门都关着,只凭她一双眼睛,大概是找不着的。她站在原地许久,鼓起勇气问了边上一个醉汉。
谁知这一问,比方才要顺利的多。那个醉汉伸手一指:“最里面的那个铺子,这会儿正热闹着呢。”
说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踉跄着走远了。
柳长月心里不安,快步走了进去。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个间房中吵闹无比,只稍微一听,她就知道里面在赌钱。
儿子居然跑来了这种地方!
都说十赌九输,他是刚来一次,还是来了多次?会不会又欠了许多银子?
柳长月越想越害怕,正想拉一个伙计询问,就看到其中一间的房门打开,丢了个人出来。
那人刚好砸到她脚边,柳长月没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两步,心里暗叹倒霉,正想着干脆出去在外头等,却猛然发现了不对。
在地上躺着的,怎么看都像是旭儿。
李旭看到亲娘,急忙扑了上去:“娘,快救我,他们要断我的手。”
柳长月看着鼻青脸肿的儿子,又听到这话,脑子嗡的一声。
“你赌钱了?”
话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哑得厉害。
李旭知道自己做错了,但这也不是认错的时候。身后众人虎视眈眈,眼瞅着又逼了上来要动手,他急忙道:“娘,快拿银子出来。”
见母亲还在愣神,他急忙伸手去掏。
都说儿大避母,柳长月自然是不能让他在自己身上摸索的,往后退了两步,皱眉看向围过来的五六人:“他欠了多少?”
“不多,连本带利八两而已。”其中一个打手笑得像个弥勒佛:“夫人要帮忙还吗?”
柳长月:“……”还不起。
她咽了咽口水,暗地里瞪了儿子一眼,只觉得脑仁疼。
“不帮也行,先把他二人送出去。”弥勒佛一挥手:“把他们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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