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伸出一根手指。
楚云梨颔首:“一两可以。你把银子给了,我们明早上就启程。”
赵母:“……”
“我说的是一钱!”
楚云梨似笑非笑:“车资都不够,当我是冤大头?”
赵母一咬牙:“行!”
她答应下来,以不符合她年纪的速度往村里跑去。等到楚云梨二人到家,她已经到了村尾,递过来一个银角子:“麻烦你尽快!这些银子够你包马车,千万别和人挤,又难受又慢……我等着平安救命呢!拜托拜托!”
楚云梨颔首:“我们今夜就走。”
赵母闻言大喜:“多谢!”
这句谢真心实意,又觉得葛云宝这丫头挺厚道,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她有些后悔:“说实话,我是真的不该折腾,你要是我儿媳该有多好。”
葛云宝手握三十两银子,儿子又披了一层官皮。一家人搬去城里,彻底脱了这身泥腥气。
现在可倒好……真的不能想,越想越后悔。
楚云梨还没有说话,贺长风上前一步:“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现在云宝是我的媳妇。”
赵母:“……”更后悔了!
她忍不住道:“你被月英害成这样,你太蠢了。要是你早知道她心思恶毒,我也不会娶她过门……”
这老太婆,自己识人不清,还怪别人不够谨慎,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你们快去快回,我去娘家住两天。”赵母打定了主意,儿子没回来之前,她绝对不会和钱月英单独相处。
两人坐一架马车,一路都挺顺利,到城里并不远,只需要大半天的路程,夜里走不了太快。天亮时,马车已进了城。
楚云梨将准备好药材买的药材写在了一张纸上,去衙门的路上就递给了边上的医馆让其报价,又验看了药材。选了一家价钱差不多的让他们准备。
马车到衙门外时,赵平安一身红黑劲装,特别精神地从街尾走过来。楚云梨跳了下去。
赵平安看到她,颇为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娘让我来接你,说家里有急事。”楚云梨把自己在林子里看到婆媳俩互掐的事说了一遍:“可能你娘被吓着了,让我一定把你带回去。车资都是她出的,给了一两银子呢。”
赵平安一听这话,就知道母亲是真的吓着了。要知道,亲娘向来抠门,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家里攒着几两银子也舍不得多吃荤腥,愿意拿出一两银子请人来接自己,可见是真的出了大事。
他转身就往衙门里跑,撂下一句话:“我去告假!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儿。”
一刻钟后,赵平安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原来是衙门里人手不太够,或者说,这一片本来就是劫匪经常过来的地方,按规矩,所有的衙差都不能离开府城,赵平安能一个月回去四次,还是因为他杀敌有功特别给的优待。
他这一告假,又不说归期,人家能答应才怪。
还有就是,凡是衙差,非得是层层选拔,还得查祖宗八代,就怕出了内应。赵平安不同,他是直接被选上来的,省了不少麻烦。也引得众人妒忌。
再有,他一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也容易被众人孤立……种种相加之下,他在这的日子也只是表面光鲜,实际并不好过。
贺长风好奇:“你不高兴?”
赵平安默默看了他一眼:“头说了,如果家中双亲有疾或是有重要的事。可以让我告假,但这……他不太愿意。”
婆媳两人互掐,都要对方的命,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他抹了一把脸:“罢,先回家吧。”
马车到了方才的医馆,药材已经备好,大大小小装了半马车,楚云梨付了银子,又买了些吃食,一路马不停蹄往村里赶。
当日午后,马车进了村子。
赵母得知了消息,立刻赶回了家中。
钱月英知道隔壁夫妻两人去了府城,没带自己,连消息都没告诉一声,她心头不高兴。但也没有多计较,婆媳俩只能存一人,她还年轻,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要死,也是老虔婆去死。
她昨夜觉都没睡好,只顾着思量这事了。
马车回到葛家,钱月英只瞄了一眼,可当她看到从上面下来的赵平安时,当即就变了脸色。
“平安哥,你怎么回来了?”
赵平安面色沉沉:“你以前不是都盼着我回来吗?看到我,你不高兴?”
钱月英回过神,忙扯出一抹笑:“高兴。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平安啊……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啊!”赵母人未到,声先到:“我们母子险些阴阳两隔……那个恶妇要杀了我……你说让她赎罪,她根本就不老实……可千万不能留了……我是真的怕,你把我和你爹带去城里吧……”
这也是她昨晚上想好的对策。
她恨钱月英,也想把人杀了一劳永逸。昨晚上在娘家住时,被哥哥嫂嫂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两人苦口婆心地劝了一晚上。
赵家的日子眼瞅着就要好起来,可不能因为一个钱月英把自己弄进大牢。要是有一个坐牢的娘,赵平安的活计肯定也保不住,尤其葛云宝知道内情,钱月英一死,无论她做得有多隐蔽,都会被怀疑。
被拉到公堂上用刑,赵母不觉得自己能扛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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