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管事人心惶惶,楚云梨始终沉稳如初。
几天后,总督大人带着官兵到了,一来就强势地接管了衙门。
楚云梨不止搜罗了何家和知府勾结的证据,她还找到了一些知府大人对总督阳奉阴违的人证物证。
并且,楚云梨还隐隐表露出如果总督不管,她还会往上报的意思。
辖下出了事,皇上问责起来,总督也讨不了好。因此,由不得他不管。
前后不过一个月,城里大变了样。
先是知府大人被下入大牢,后来就是和知府大人来往的各家富商被清算,何家也在此列。
铺子被封,当家老爷下入大狱。
何老爷被抓走之后,何夫人四处求人,这才发现和自己交好的人九成都被卷了进去,剩下的那一成躲都来不及,根本就不愿意见她。
跑了一天,浑身疲惫不堪,她泡在浴桶中时突然就想起来了蒋翠苗那天的笃定,彼时她还怀疑蒋翠苗哪来的胆子说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蒋翠苗应该是早就得知了消息。
难道蒋翠苗和总督大人关系密切?
何夫人吃到了和官员关系好的红利,自然以为楚云梨也是这样的人。因此,她备了厚礼,亲自上门求见。
彼时已经是夜里,楚云梨考效两个孩子的功课,刚刚把他们送走,正打算洗漱呢,府里的管事就来了。
“何夫人说,如果您不见,她就不走。”
楚云梨颔首:“请进来吧!”
再走进来的何夫人就没了当日的嚣张,整个人都变得和煦,若不是楚云梨见到过她威逼自己的模样,怕是真的会以为她是个好相处的人。
“蒋妹妹,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何夫人脸上带着笑容,语气也和善,还带着隐隐的讨好之意:“之前我买你铺子那事,实在是做得不地道。”
说着,她眼圈又红了:“你不知道,我老来得女,女儿生下来就体弱,一直养在庄子上,她每每生病,我恨不能以身替之。我不过是和老爷一起去了外地一趟,那个罗愿就隐瞒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和她来往,后来更是借机欺辱了我女儿。”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当初乍然得知女儿被人欺负时的心情,整个人火得像炮仗似的,咬牙切齿地道:“这种混账,简直死不足惜。所以我才找人收拾他……得知他被人救了,我这心里火烧火燎的。”
她抬起头:“蒋妹妹,你也是有儿女的人,将心比心,要是你的孩子遇上这种事,你能忍不?”
“不能忍。”楚云梨淡然道:“但我也不认同你的做法,这世上是有王法的,你自己就把罗愿给收拾了,难道你比大人还大?你将律法置于何地?又将皇上置于何地?”
“再者说,当初我只是顺手救人。救他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那种混账,彼时我只是一个乡下妇人,没有见过世面,只想讨要一些谢礼,你却不放过我们全家……当真是有钱任性。”
何夫人脸色格外难看,想要发火,可想到大牢之中的老爷,又只能把火气强压下去:“妹妹,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愿意赔罪。”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后,里面满满一匣子夜明珠,透着柔和的光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想要凑齐这么多,大概得要几万两银子。
何夫人是真的下了血本,楚云梨看着,扬眉道:“你这是做甚?”
何夫人看她面色不变,心下一沉,一脸谄媚道:“还请妹妹在大人面前帮我们美言几句,我家老爷子是普通的生意人。”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楚云梨伸手推了回去:“夫人还请收回。大人可不受贿,也不会冤枉好人,你放心,如果何老爷没有做错事,应该很快就能回家。”
何夫人:“……”
她还想说几句。
楚云梨直接让人送客。
站在大门外,何夫人只觉得周身发冷,她好像真的做错了。
如果不和蒋翠苗死磕,兴许不会有这一场灾祸。
不过,后悔也已经晚了。
何家处事本就霸道,他们强买人的铺子,也不是只有楚云梨一人,很快,何家几兄弟包括何夫人在内,都被抓住了大牢。
前后一个月里,不少富商都被抄家,然后一起被流放。
经过大人这一场梳理,留下来的都是真正踏实的生意人。
楚云梨借着这个机会,又买了几间铺子,一跃变成城内的第一富商。她不止做生意手段了得,还特别心善,捐了不少银子修桥铺路,又和衙门一起置办了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
此事传到皇上案前,也成了总督的功绩,因为此,他待楚云梨愈发和善。底下的大人见了,也对她愈发客气。
又隔几年,楚云梨再回到村里。
现在的文河村已经大变了样,比起原先褪色了一般的贫穷,因为有了一条直通府城的路,又有新来的知府大人发下高产的粮种。村里人无论做什么都能拿到府城去卖,只要勤快,就不会没饭吃。几乎所有的人都翻修了宅子。
那也只是几乎而已。
余家就还是和从前一样,那宅子没有翻修过,甚至还更破旧了。
好多人都知道余家人的手脚不干净,村里几乎家家养狗,在路上碰见余家人,都会多打量几眼,就怕他们偷拿了别人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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