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阻碍是弟妹,没想到竟然是侄女。
陈玲珑也没想到女儿会出声拒绝,侧头看了过来。
“弟妹,你自己说!”
陈玲珑低下头:“这婚事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关福耀的妻子,也就是关江月的大伯母李氏声音拔高:“钱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为了结成这门亲事,夫君人脉和银钱都搭了不少。这若不是为了自家孩子,谁会这么费神?那边好不容易都说通了……”
楚云梨偏着头打断她的话:“伯母若是没记错,江雨和江宁一个十四,一个十三,都是该议亲的年纪。提起我这个乡下丫头,她们身为富商的女儿,应该和那位钱府公子更相配才对。”
李氏噎住,翻了个白眼道:“你大伯最疼的就是你爹,连他亲儿子都要排在后头。你这个侄女排在他女儿前面,有什么稀奇?”
“多谢大伯厚爱。”楚云梨站起身:“我是一定要为爹守孝的,这两年里不谈亲事。”
“我已经答应了。”关福耀语气粗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这是小定礼,过两天那边会送庚帖过来交换。你这是热孝期间,就不讲那么多规矩了,婚事就定在五月吧。”
一槌定音。
见他语气不容反驳,陈玲珑吓白了脸:“大哥,我们得商量一下……”
关福耀皱眉道:“我是为了江月好,以后你们会感激我的。”
楚云梨:“……”感激你祖宗!
“谁答应的谁嫁。”楚云梨语气里带上了怒气:“就是我爹,定亲的时候都要问问我的意思。”
“我是你大伯,二弟不在了,你的婚事就该由我做主。”关福耀粗暴地道:“你不嫁也得嫁!”他侧头看向面色煞白的陈玲珑:“弟妹,你好好劝劝。”
语罢,拉着妻子起身出门。
人都走了,陈玲珑却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放在袖子里的手揪得死紧:“钱府公子……为何要娶你?”
就是这个道理啊!
钱府算是城内有名的几个富商之一,关福耀勉强算是个富商,可关父拢共就得几十亩地,养着自己一家三口之外,再养两个下人,平时吃喝也没那么俭省。遇上灾年还要接济乡里,根本就剩不下什么。
这男女婚配,讲究个门当户对,关江月在父亲眼里是千好万好,可在外人眼中,是配不上钱府公子的。
这一看就是个天坑的婚事,关福耀竟然还说好?
“我找人打听一下。”陈玲珑因为夫君的离去,最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方才只觉得这门婚事不妥,可又觉得女儿在热孝期间出嫁也好,这么一纠结,就错过了拒绝婚事的最佳时机。
当然,以方才关福耀那副无论母女俩愿不愿意都已经决意定下这门亲事的模样看来,哪怕陈玲珑拒绝了,也还是同样的结果。
关于钱府公子的一切,关江月记忆中都有。楚云梨叫来了余大娘让她收拾桌子,又嘱咐道:“接下来几年家中守孝,今日之后不见客。”
说完,也不管余大娘是个什么神情,直接出了门。
楚云梨累得狠了,去给关父上过香后,回去倒头又睡。
这一次是被陈玲珑给叫醒的。
“江月,你快醒醒。”
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对于陈玲珑的这种声音,楚云梨这两天已经听习惯了,她微微蹙眉:“娘,要是扛不住你就回去多睡一会儿,无论你有多伤心,爹都已经不在了。日子总得往下过。”
“那钱府的公子他……”陈玲珑话没有说出口,已然哭了出来。
楚云梨捏了捏眉心,靠在床头闭着眼,等着她哭够了再说。
陈玲珑没有得到女儿安慰,很快就止住了泪,道:“钱府公子他是个……是个那种人……”
楚云梨侧头:“哪种?”
陈玲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还未成亲的女儿那种事。
楚云梨又等了半晌,才听她磕磕绊绊地道:“反正,这门婚事不行,得让你大伯赶紧退了!”她霍然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他。”
“钱公子怎么了?”楚云梨再次追问。
陈玲珑见她一定要知道,咬牙低声道:“听说他爹花心滥情,身边的女人过百,那些女人明争暗斗,还死了不少。凡事进府的,没几个得善终。”
楚云梨眨了眨眼:“他爹是他爹,跟钱公子有何关系?”
陈玲珑跺了跺脚:“钱家的长辈看到他爹被养废了,从钱公子一出生,身边除了奶娘之外,一个丫鬟都不给。稍微大点,更是连奶娘都撤走了。然后就有些……有些矫枉过正,那钱公子自懂事后,就不爱红颜爱蓝颜。身边全是美貌的随从。这样的人,你怎么能嫁?”
关江月是个乖乖女,上辈子见母亲急着拒绝这门亲事,她并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倒是追问过两次,可大概是她态度和软,反正陈玲珑没有告诉她这种真相。
“是不能嫁。”楚云梨掀开被子下床:“我们如今在守孝,不好去别人家拜访。你让余大爷去报信,请大伯过来一趟。”
守孝的人不能去别人家做客,但若有急事,也不是真的不能登门。
楚云梨不让陈玲珑独自去,也是因为她知道,关福耀此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甚至还对自己的弟妹有觊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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