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一听,若有所思,似乎知道孙老夫人想说什么,但她试着解释道:“这也说不准,万一这人只是学着那一套铜臭气,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还是我们孙府这样的官宦人家呢。”
孙老夫人立刻摇摇头:“一开始见她我也只是怀疑,直到刚才给我把脉,她才露了马脚……”
苏妈妈一脸困惑,她并不记得姜慈是如何给孙老夫人把脉的,只是依稀感觉,似乎是半跪着的……
孙夫人瞥见苏妈妈似乎不解,便笑道:“想你也是没见过的,你可知道,她那个半步稽首跪,可是后宫女官才有的礼数。”
“女官?可是看那模样打扮不是个男孩吗?”苏妈妈皱着眉问道。
孙老夫人随手捏起飘落在膝上的一瓣合欢花瓣,仔细看着道:“你还是看人看少了,雌雄不辩!”她顿了顿,接着道:“她啊,太紧张了,以至于把平日里宫里的习惯都一股脑端上了上来,刚才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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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苏妈妈听她说完, 面上惊慌失色,赶紧道:“那还不赶紧告诉大人,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医师,万一我们三小姐被这二人给治死了,那该如何是好?!”
苏妈妈越说越激动,不顾孙老夫人蹙眉深思, 又继续艾艾道:“如果这个小的不是医师!那那个什么安神医估计也不是!老夫人,您可一定要告诉咱们大人啊……”
说罢, 这苏妈妈满是忧愁地看着孙老夫人,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姜慈和安平继提着刀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孙老夫人默不作声, 只慢慢走着,到自己的宅院之时, 她将身上的青蓝色长衫解下,苏妈妈接过,小心挂好, 又给她沏了一盏热茶, 扶着她稳稳坐在那把黑檀雕花长椅上,轻轻品着茶。
良久, 她放下茶, 深思熟虑道:“这事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苏妈妈疑惑不解。
孙老夫人解释道:“这宫中的姜姓女官, 怕只有监察司那位了……据说她是有个女儿的, 是十五年前从宫外买的,这个姜小大夫,恐怕……”
她欲言又止, 摇摇头,自顾自地笑了笑,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直捻得“哒哒”作响。
苏妈妈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大惊失色:“您是说……您的意思是?……”
她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那后半句,见孙老夫人并无动容,便俯下身子低声道:“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孙老夫人侧目看着她,抬了抬眉:“不无这种可能……”
她停了停,看着夜色戚戚,树荫笼罩,叹了口气:“当时都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有可能还活着……”
苏妈妈抿着嘴,皱着眉,怕自家老夫人源源不断地往外吐当年的事情,便赶紧走到门口,仔细看了看,关上门,又快步回来,低声道:“照您的意思,这姜姑娘有可能是苑夫人的外孙女?”
孙老夫人紧了紧手上的佛珠,阖眼念叨了几句经文,忽然道:“我什么都没说,这可是你说的。”
苏妈妈窘了窘,为难道:“哎哟,老夫人您这也太……我都跟着您几十年了,还拿我讨趣。”
说罢,她给孙老夫人捏了捏肩,继续道:“怪不得我看她怎么那么眼熟,加上您说她像一位故人,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那眉眼间可不是苑夫人的模样?”
孙老夫人点点头:“当年阿苑走的早,可是她的模样我是真真切切地记在心里的。”
她又继续捻起佛珠,佛头和背云打在一起的声音在幽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脆。身边的香炉滚着檀香,一本手抄的金刚经整齐摆放在侧,像是要为谁作法、为谁赎罪似的。
苏妈妈小心给香炉里加了一粒香,拿起一把纨扇,给孙夫人扇着,问道:“那这孩子不好好在她身边待在,跑来我们孙府做什么?”
话语间,加重了那个“她”……
孙夫人阖眼念经,仿若无闻,眼角沟壑似乎是藏了许多不可说的秘密,止不尽的封存和保留。
苏妈妈见她已潜心礼佛,知道不愿再提,而且孙老夫人不管此事也有她的道理,便不再多问,只拿件薄薄的一副宽锦衾,轻轻盖在她的膝上,静静陪着念经捻珠。
与此同时,姜慈在一顿胡吃海喝塞饱之后,拍着肚子靠在窗边,心中想着要如何在那个龚叔眼皮子底下套出孙玅音的话,可是万一孙玅音并不知道陈四公子的事情,那不就白折腾这么一趟了。
可是一想到陈四公子手里有曹首辅曹评贪污腐败的罪证,而这陈四已经死在了刑狱,那么他作为孙府的门生、曹府的幕僚,最有可能藏的地方,便是孙府。
想到这,姜慈不由觉得自己甚是聪慧,难怪从小就招太后的喜欢,而且小皇上也喜欢整日粘着自己说东道西。
若是自己真的帮太后解决了曹评这个大难题,那么再加上韩玢在太后面前的美言,自己必定能够平步青云,说不定跟前朝一样,出个女首辅……
想着想着,姜慈笑出了声,脸上开了花儿似的呆呆瞧着窗外。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幽幽怨怨的男声:“你倒是笑得很开心……”
姜慈猛地一回头,只见安平继歪歪斜斜靠在门框上,背着沉甸甸的药箱,面色潮红,还喘着粗气,一看便是刚跑了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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