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惊得往后一退,缩了脖子“哎哟”一声,待定睛一看,面前之人依然是那副表情,便放松了下来,喘着气道:“您怎么老是这么出其不意……”
“是么?还有什么让你出其不意的?”韩玢挑了眉问道。
“太多了……”
“说几条呢?……”
姜慈眉眼弯弯,想了想:“比如您不是太后至宠,比如您是太尉大人的儿子,比如您也没传言里那么无情狠辣……”
“你错了,”韩玢眸光幽暗,忽然向前一步,姜慈不由往后一退,他继续道:“我可不是对谁都无情狠辣的……”
他深深看了一眼姜慈,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姜慈看在眼里,心中怦动,两眼不知往哪放,只怔怔望着他的胸口道:“不知今夜韩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
见面前之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他,姜慈补充道:“在下必定肝脑涂地……”
“别说漂亮话了,”韩玢收起仅存的一丝笑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已半开的窗户道:“爬出去。”
姜慈抬头惊讶地看着韩玢,不似开玩笑的样子,而那扇窗户微微在风中晃着,窗沿还隐约有淡淡脚印,很显然,有人已经爬过了。
可是这明明是他自己的客房,为什么放着大门不走,非要翻窗户?岂不多此一举?
姜慈犹豫着要不要听从他的安排爬窗户,虽然爬窗户这种事情她从小到大做的很多,但是都是和翟宵儿他们偷偷摸摸地去御膳房偷吃的,也没跟暗卫一起干这种类似于偷鸡摸狗的事……
姜慈:“……”
韩玢似乎知道姜慈心中所想,淡淡道:“是不是以前翻多了,现在反倒不想翻了?”
姜慈涨着脸摆摆手,赶忙说道:“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翻窗户,大人,您真是爱开玩笑。”
韩玢看着她,薄唇微抿,两眼轻轻张阖,“可我听翟宵儿说,你以前可是野得很,仗着太后的喜爱,几乎将整个后宫玩遍,人人都怕你……”
姜慈一听这掺了水的半真话,撅了嘴不满地说道:“怎么可能,翟宵儿的话您也信?他那种泼赖脾性,打一次忘一次的,您真的不能信他……”
“所以……”韩玢侧头,目光挑起,落在那扇窗上,问道:“你到底爬不爬?还是要我抱你?”
“爬!”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从半开的窗户跃下,韩玢在前,姜慈则紧紧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夜晚连蝉鸟都息睡了,格外寂静,只听得见二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姜慈半个身子都扎在半人高的杂草中,手扶着院墙,嫌弃地直哼哼。
“着孙府把前院休整得那么好看,后面这些犄角旮旯也不拾掇拾掇。”姜慈一边走一边小心着地面,她眼光忽然一亮,半跳着绕开,低声道:“您看!还有狗屎!差点踩我一脚!”
没有回应……
姜慈尴尬地继续跟着,绕了几乎大半圈,姜慈看了看天,感叹道:“大人,您这是绕了大半个孙府啊,您要去哪?”
“快到了……”韩玢冷冷地回应道。
姜慈不再追问,只是跟着他磕磕绊绊地往前走,待走得月色都已暗沉,腿仿佛快要断了的时候,他终于说:“绕进来了……”
姜慈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韩玢看着月色,示意姜慈走近一些,他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更加静谧不清,但当他看向姜慈的时候,眸子里倏然就清澈透明,甚至眉头也舒展开。
“你觉得孙府大吗?”
姜慈摇摇头:“自然是不大,与朝中文武百官对比,他这宅子怕是最规矩的,毫不僭越。”
“对……”韩玢淡淡道,他又抬头看了看月亮,低下头来继续在地面上等着什么,姜慈不由地夜朝地面看去,只见空白一片,除了几根零星的枯草,别无其它……
而此时此刻,反倒是这月色和深夜的冷风,让姜慈后背发凉,不禁害怕起来。
她有些紧张地瞥了瞥周围,草木横生,楼影重叠,月光于顶,直直照在二人之间,姜慈心生疑惑,这孙府平日里怎么看不出来还有这么一块荒废的地方……
“怕?”韩玢问道。
姜慈摇摇头:“不怕。”
他抬眼看着她,面前女子如月皎洁,灼若芙蕖,虽说是一身灰衣粗布,但是两眼有神,五官清丽,在月光下更如一汪清水,荡在心头。
他收回目光,移开视线,须臾,开口道:“这孙府原先是七方阵所在。”
“七方阵?”姜慈惊讶道。
这七方阵原先听宫里的老太监们闲来闹嘴说过,据说是四百年前的高康朝,一个无名修士所造。此阵对月而生,一般法阵对应八个方向,而此法阵每次都只有七个方向,缺的那一个便是入口所在,次次不同,回回不一,法阵入口出现时,若是站错了方向,便触动机关,万箭齐发……
姜慈不寒而栗:“大人,你说这里,就是七方阵?”
她指了指脚下。
“你以为呢?”韩玢瞥了一眼姜慈,见她面露惧色,心下一紧。
姜慈弯下身子,仔细盯着脚底一片枯草仔细看着,渐渐的,头顶月光忽然明亮起来,照在脚下,枯草之下的石板忽然渐渐显出一个圆盘之相,阵法奇特,上面盘卧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各占四方,两者之间又分别有一只灵雀指着另四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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