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姜慈并未有任何的兴奋感,也并未有任何找到母亲的喜悦。她深知,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巨大的漩涡。
如果自己真的是当年那个女孩,如此坎坷离奇的身世,这让她以后在宫中如何自处?一段无法揭开的尘封往事,埋藏着二十年前不可启齿的宫闱秘文,有关于高高在上的太后,有关于风云莫测的朝堂。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尸骨无存。
若是曹党千辛万苦寻找当年那个孩子,却发现竟然就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又会作何打算?
姜慈倏然有些懊恼没偷偷看一眼那封信的内容,那封信让太后忌惮,但总归是能保她一时,一想到太后对自己莫名的关心和严苛,姜慈就觉得浑身喘不上气来。
第六十五章
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了几日, 太后那边并未发话,夜并未差人来探望或者再训姜慈的错处。姜慈一个人在后宫监察司呆了数日, 每日只与晋灵和翟宵儿作伴,而这几日也只有姜青河来过一次,看着她的脸频频哀叹,说道:“从未见太后对你发过如此大的火。”
她抚摸着姜慈的脸, 缓缓继续说道:“这一巴掌,打在你脸上, 疼在娘心里。”
姜慈一听,默默抬起头来, 她认真地看着姜青河,似乎是想把她看穿。而姜青河看着姜慈的脸色, 心底忐忑不安,她试探性地问道:“慈儿怎么如此看着姑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姜慈忽然拿起姜青河的手, 放在自己手心, 仔细搓了搓,问道:“打在我的脸上, 疼在娘的心里, 那姑姑告诉我, 谁是我娘?”
此话一出, 姜青河愣了半晌,她眉头紧蹙,渐渐阴霾上脸, 不由分说的便挥去姜慈的手。她站起身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好好养伤,别的都别管了,太后已经允准,她会找时机成全你和那个韩统领。”
成全她和韩玢?
听到此处,姜慈心中更有些笃定,她一个小小的宫中女官,何德何能可以让太后做主成全她和一个根本门不当户不对的太尉之子?
而此时,姜慈见姜青河要走,赶忙伸手拉住了姜青河的裙摆,姜青河愣了愣。
姜慈诚恳地问道:“姑姑,这若是换了旁人,比如换了晋灵,换了别的宫女,与韩玢韩大人如此孤男寡女在后宫相会被太后当场抓现,太后会如何打算?”
姜青河没想到姜慈会如此发问,她似乎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面前这个女孩已然发现了什么。她沉下心来说的:“太后喜欢你,但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前些日子你做出这等有辱闺阁女儿家名节的事情,这几日让你闭门思过,可好好想清楚了?”
姜慈咬着下唇,手将衣裙攥得生紧,问道:“姑姑,你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问的是,谁是我娘?”
姜慈紧紧相逼,姜青河不由得懊恼一下。来这一趟,根本就不应该在她面前提前娘这个话题。姜青河径直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说道:“她很爱你。”
姜青河的回答和态度,让姜慈更加笃定了心中所想。她不由得想到了长公主所说的天元道观的秋雀道姑,也不知那秋雀道姑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她见到自己的娘亲。
想到此处,又苦笑一番,什么叫做见到自己的娘亲,自己的娘亲分明就日日在自己身边,可却始终不能相认。
又过了数日,姜慈在脸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晋灵心疼地看了看她的脸,将姜慈一把按在了妆台前,打开妆奁,执起一块绒面粉扑,蘸了鸭蛋粉便往姜慈的脸上抹。
姜慈有些摸不着头脑,笑了笑问道:“晋灵,你这是干什么呀?”
晋灵麻利地用粉扑在姜慈的脸上按压着,镜中的人上了妆之后,皮肤更加白皙,称着那双眸子更如黑珠般好看。
“那日青姑姑来,我便知道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总之在后宫也没有闹大,姐姐以后还是小心谨慎为好。”说罢,她放下手中的绒面扑子和鸭蛋粉,恭敬地对姜慈一揖:“姜大人,此时阳光微照,可要出门走走?”
姜慈心里知道晋灵是打心眼儿地对自己好,但是她心中始终疑虑未消,想着自己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便不由自主地将眼光放向了宫外。
在晋灵的劝说下,她也拗不过,便出了这后宫监察司的门,溜达了一圈。往来宫人们依然尊她为后宫监察司女司监,毕竟她仰仗姜青河和太后两棵大树,自然有头有脸地位颇高。
但是放在以往,姜慈可能会引以为傲,可是如今她一想到其中缘由,只是因为自己有可能是太厚的私生女,便只得暗中苦笑。
待回来之后,晋灵便去了司珍局拿新来的城磐海进贡的首饰。姜慈坐在一边,看着翟宵儿打瞌睡,便去倒了一盏茶,别了别沫子,便“啪”得一声摆在了翟宵儿的面前。
翟宵儿猛地惊醒,受宠若惊,执起那杯茶,看了良久,凑过头来问道:“老大,你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
姜慈仔细的盯着翟宵儿,忽然觉得他的面貌是如此之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笑了笑说:“翟宵儿,你出宫令牌借我一下。”
翟宵儿很是诧异,“老大你要出宫令牌干什么?这可不是乱来的……”
他有些慌乱地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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