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第一次见面,又是好顿认亲。
半天后,瞿同知朝纪兴泽问:“不知道你打听那二人所为何事?”
“表姑父还没有说他们现如今情形如何?”纪兴泽没有着急回复,而是反问起来。
“不太好。”瞿同知回道,“也不光是他们,只要流放到这里的犯人,日子都不会太好过。”顿了顿才说出他派人打探到的结果,“他们现在应该在深山挖煤烧炭,等开了春会派到远处开荒。”
“那能保证他们性命无忧吗?”纪兴泽追问。
“怎么可能?他们中能有一半人熬到开春就不错了。”
这简直比纪兴泽想象中的情况还要糟糕。他连忙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你瞿同知。
“侄儿是这样想的,”他说,“等侄儿皇族身份认定,皇上兴许会给侄儿赏个一官半职或者是封个爵位,到时候侄儿就可以有自己的衙署,可以自行安排衙役。”
“你是想用他俩?”
“是。”纪兴泽点头。
“如果是谢家老三还好说,薛国栋恐怕有些难办。”瞿同知陷入沉思。
“表姑父有没有想过?薛国栋乃上一科状元,在恒山郡恐怕没有人比他的学识更好。”
瞿同知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表弟过了年就十一,不是还没有寻到好的先生吗?”
“你是想让薛国栋给玉轩当先生?”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恐怕就连齐知府也没少考虑这件事,可是薛国栋的身份太敏感,还有一些人盯着不想让他好,他冒然让这人给自己儿子当西席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再有,他如果真给玉轩当先生,将来对玉轩的科考也不利。要知道参加科考之人,不能有任何污点,如果拜一个流放犯为师,恐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尽管那人是前一科状元,就是前丞相都不行。
“实则确确实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给表弟当先生。”纪兴泽道,“但如果以表姑父的身份将这人要过来,不仅会得罪梁贵妃一派,还会得罪太后一族。”
太子被废,梁贵妃所出二皇子最有可能继位。四皇子生母陈淑妃乃太后亲侄女,一直以来也是对皇位虎视眈眈。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而以侄儿的名义将他们要过来,不但不会引人注意,兴许上面的人还觉得他们跟了侄儿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反而不会过于阻拦。除非是有人真想要他们的命。不过从流放这一路来看,如果想要他们的命也不至于等来这里了。”
也就是说,薛国栋虽然碍了人的眼,可毕竟只是小小的翰林院编修没有任何实权,那些人只是不想让他日子好过,一辈子翻不过来身而已。
至于谢云凡?都不作他想,就是因为谢太傅的事受了牵连。眼下谢太傅已死,估计上面的人都不会再盯着他们一家。也可能因为谢太傅已死,他们一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衙差对他们连一丝忌惮都没有,便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他们做苦役的日子只会更苦。
纪兴泽之所以开口要这两人,也是在本朝律法准许的范围内。只要流放犯不离开流放地,当地府衙有权支配他们服任何徭役。
徭役包括力役、杂役、军役等,都是无偿劳动。
只要府衙同意,将薛国栋和谢云凡以杂役的名目给他当衙役也未尝不可。
“那如果将薛国栋给你,怎么让他教玉轩?”比起妻侄,瞿同知当然更在乎自己儿子。
“侄儿听说这里的文山书院虽然比起南面的书院差很多,但好歹也是恒山郡最好的书院,表弟可以先去那里读书。等休沐时,再叫薛国栋给表弟指点一二足以。”
这样既不用担师徒之名,还能让薛国栋给自家儿子指点功课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得不说,纪兴泽这个提议让薛国栋心动了。
他点了点头,“你这个提议是好,可怎么也得等朝廷定下你的皇族身份再说。”
“就不能现在吗?”等朝廷定下他的皇族身份最快也得开春以后,按照他这位表姑父所说,到时候服徭役的流放犯能有一半活着就不错。他是怕薛国栋和谢云凡,尤其是谢云凡的妻儿他们熬不住。
“要是现在的话,恐怕有些难办。”
意思是也不是不能办。不过他是因为才来不久,还没有根基,所以不想过早下场试水。
纪兴泽也想到了他的为难之处,不过能捞出一个是一个。于是道:“如果说因为薛国栋是戴罪之身有些难办的话,那谢云凡一家是不是可以恢复平民之身了?”
“这又是为何?”瞿同知看向他,“除非天下大赦,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很难恢复平民之身。”他认为以前谢太傅在世,说不定朝廷那面有人,主要是他教的学生还有可能帮他们一家恢复平民之身,谢太傅这一死,恐怕那些想帮的都不会再帮。
“侄儿不知,当初朝廷是怎么给谢太傅一家定罪的?”
瞿同知想了想,“好像是因为谢太傅教导太子不严,还有谢太傅收取他人贿赂等数罪并罚。”
第一条暂姑且不论,只要太子犯错,作为太子太傅肯定有教导不严之过。如果他没有参与其中,这一罪名顶多是将谢太傅免职。又罗列出其它的罪名,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要将他流放。
当初谢云凡被叫回老宅,目的同样显而易见,就是想让他将收取他人贿赂和其它一些不重要的罪名一并领了去,好替谢太傅顶罪。只是没等嫡支算计明白,官兵就已经上门,将太傅府抄家,将他们全都下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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