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学秀才多、解元也多,有一路高歌猛进考过会试直进殿试,而后进入翰林进入官场的,也有拿了解元之后来了府学连考几届都没过会试的。
芸芸众生,读书百态,也是世人百态读书。
梁星河原本也没觉得自己的解元有多值得骄傲,来了府学之后更是把心静下来,把思想沉下,扎在书本里一点点去蚕食里面的根基。
清若同梁何氏对起洺熟悉后租了个铺面,距离比他到府学远一段。但不用每日来回搬东西,这点距离也还好。
小姑娘的买卖一直坚持着真材实料、保证食材新鲜和品质。省城人多,不像县里能有闲钱在外头吃晨食的始终人群有限,馄炖铺生意越来越好。
一开始请了一个帮工,过了半年,又请了一个。
到了第二年,清若只管柜台、梁何氏只管厨房,其他过手活都是请帮工来做,店里也有专门跑堂。
他读书忙、她和娘店里也忙。
有事大家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也只是一日早上起床时道声早安,晚上回家休息前道晚安。
倒是第二年春节时候,小姑娘自己说了。他还有一年就要会试了,店里不能再这么忙了。
得好好顾着他。
于是小姑娘宣布,以后店里馄炖限量卖,每日卖完就关门。
梁星河瞧见当时梁何氏那震惊的神情,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梁何氏满脑子限量卖,压根没听到梁星河笑,就看着清若吐出两个字,“离谱。”
就是离谱,先前生意好,客人吵着要加种类,她不加,就守着卖馄炖。现下店里请了那么多帮工,她说要限量卖。不是离谱就是离了大谱。
梁何氏坚决抗议。
但是,没用。
对,她是说过她闺女不庸俗,清醒、温柔,后面还加了个什么形容词?
有力。
有力这个词就很灵性,可坏可好。
现在显然是个贬义词。
梁清若这个暴君拍板定论,不容反抗。
店里空闲下来,梁何氏和清若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在家。
梁星河原本绷得紧紧的状态也随之稍微松缓了一些。
一家人似乎又回到了在县城时的状态。
早上起来一起吃早餐。而后一起出门,梁星河去上学,清若同梁何氏去铺子里。
梁星河下学回家后一家人一同吃晚饭。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晚饭时大家便说说话。
现在店里请了帮工,晚饭后梁何氏没什么事做,要不然就去铺子里守着、帮忙准备第二天的食材,要不然就去找邻居一同出门散步消食。
清若有时算一下铺子里的收支,做一下财务计划。
不过这些东西这几年熟练了,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和时间。
更多的时候,就被梁星河拉着一同读书。
来了起洺城,她和梁何氏的寝室便分开了。她房间里有书桌,书桌大小和梁星河的差不多。
但是梁星河书桌上书本、纸张、笔墨砚台放得多,剩余空间就少。
他晚上老是捞着书就来她房间蹭桌子。
清若有兴致的时候他就拉着她写字。
他喜欢同她一起写字,站在她身边,同她说握笔、走峰,这时候她又乖又认真。
灯光下睫毛轻卷,白皙柔润,渐渐长开的小姑娘在娇色中多了勾人却不自知的媚,散发着水蜜桃般甜美的气息。
今日府学休课,梁星河携同窗前去夫子家请教问题。出来后同窗还有些问题需要他解答。夫子家离府学不远,距离梁星河家也近。
同窗说去诗社,但梁星河不大喜欢那种环境,便提议到家里去。
同窗虽觉打扰,但也很乐意。
府学里他们同届的学子上千人,所有夫子都最喜欢梁星河。
少年清隽锦礼,天赋好还格外刻苦努力。所有学子都知道下一届会考府学夫子都看中梁星河。
学子们明面上没敢同他打趣,私底下都给他取好了梁会元的外号。
同窗两年,但还是第一次梁星河开口邀请去家里,自然乐意,去过家中怎么都算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两人说着话由梁星河带着往家里走。
大多数时候都是陈子升在说,梁星河给些回应,他又很开心的继续说。
到了路口,梁星河往前伸手做请的手势,“转过去一段就到梁某家中了,寒舍简陋,还望海涵。”
陈子升赶紧摇手,“星河哥客气,是我麻烦你好不容易休息还要给我讲题。”
“没事。”梁星河淡淡回应。
陈子升跟着他继续走,小心的侧眼瞧他,明明比他还小几个月,怎么人家就能一副处事不惊的‘大师’做派,有条理又淡定坦然,无怪爹一见星河哥就要让他多跟人家学习学习。
这难道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陈子升正在默默思索。
感觉梁星河脚步慢下来,他奇怪的偏头看,想问是不是到了。
还没开口,就发现他们俩已经站到了一个院子门前。
院子里这会两位妇人正在交谈。
“梁大姐,不是我说,小若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相看了。”
陈子升无意偷听,下意识就想喊梁星河,梁星河比他高,他转头视线往上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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