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让我来告诉你,从现在起,京都中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掺和,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无花自动忽视了何玉书的打量,环 * 臂淡淡道,“否则,下次就是阁主亲自过来了。”
陆子慎捏着骨节的手微微顿住,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抬眸皱着眉头看向了无花。
作为无相阁阁主的左膀右臂其中之一,无花的地位甚至连他这个左使都有些无法撼动,可如今,只是为了一句让他做该做的使,阁主竟然会派无花前来,难不成……
他的心头狠狠一颤,然后再不顾马车的颠簸,迅速从宽阔的车窗跃下,待到何玉书撩开帘子去看的时候,路上早就没有陆子慎的身影了。
何玉书回过头看了看含着淡淡笑意,拇指已经挑开剑鞘的无花,心里顿时觉得欲哭无泪。
不是吧,走了好歹把他带上啊……
然而此时的陆子慎哪里还顾得上旁人?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姐姐等我。
整个京都中,能让他牵挂着、担心着的,只有姐姐一人了,而阁主既然让无花来与他说“京都中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掺和”这一句话,自然是说明姐姐出事了。
况且能让阁主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无花来说,想来姐姐的事,还不小。
陆子慎越想越心急,待到沿着隐秘的墙体混入侍郎府的时候,才发现常宁根本不在,而此时无泽却从侍郎府内眷的一处院落快速朝他行来,及近才表情凝重的说出了让他几欲崩溃的话:
——“陛下亲诏赐婚,允玉骁关与常宁缔结连理。”
陆子慎的脑中轰的一声炸裂开来,他目光呆滞的看向无泽,思绪在这一瞬间凝固住,满脑子都是那句缔结连理的话。
无泽见他眼尾渐渐染红,又连忙晃了晃他道:“常宁现在去宫里找言婉之求其收回圣旨了,皇宫重地我们是潜不进去的,只能等着她出来。”
陆子慎的脑子在无泽的言语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抬眼看向皇宫位置,眸子中渐渐布满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尤为渗人,好半晌后无泽才听到他冷的刺骨的声音:“走,去将军府。”
他相信姐姐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无非是一纸诏书,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言婉之真的咬死了,不愿意退步取消赐婚——
陆子慎的眸中冰冷渐盛,在想到这一句话时达到了顶峰。
那就让玉骁关,不配娶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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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看着正位上的言婉之,而言婉之也同样在看着她,慈宁宫大殿内一时间寂静异常,就连宫女轻着步子进来斟茶的声音,都显得那般刺耳。
好半晌后,常宁才伸手将圣旨给言婉之瞧,然后道:“烦请太皇太后做主,收回赐婚成命。”
正位上传来嗤笑,言婉之由着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染蔻丹,抬眸间是无限的风情。
“此旨是陛下亲诏,哀家可无权过分,常宁啊,你这次可是找错人了。”
常宁淡淡道:“满宫中谁人不知,这天下不是陛下的天下,是天皇太后的天下。”
如此话语,若是落入了旁人耳中便是大逆不道,可落入了言 * 婉之的耳中,却宛如天籁,而且还是由她最厌恶的常宁口中说出,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奉承能比得了的。
言婉之的脸上顿时有了些悦色,她抬手示意满殿的宫女退下,然后抬手欣赏着自己的蔻丹,缓缓开口:“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哀家还真是高兴。”
“天下大势如此,不是谁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看就看得出来。”常宁面色无波,“既然天下都是天皇太后的天下了,那么只是废一道赐婚的圣旨,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言婉之在宫中、在大燕的地位,倘若那时代皇帝离世,新帝没被她救回来,那么言婉之绝对会是大燕的第一位女帝。
言婉之有谋略、有胆识,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含糊,面对外邦也丝毫没有怯意,在代皇帝离世那一段时间,确实是让大燕强悍了不少。
但是,言婉之不适合做皇帝。
混乱朝纲、杀人如麻、野心勃勃,这是所有皇帝都会有的通病,似乎就已经是皇位上的魔咒,历来皇帝无一能够摆脱。
尤其,这些欲念一旦落在落在女皇帝身上,那后果就定是不堪设想的了。
常宁抬眼看着言婉之,她不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只是直觉告诉她,若是有一天言婉之真的登基为帝,以其骄纵的手段,大燕是活不长久的。
她摩挲着长鞭低头想着,却蓦然看见言婉之慢慢有了些怒气。
“即便你今日低了头来与哀家说些好话,哀家还是要告诉你,这道赐婚,毁不得。”言婉之瞧不得常宁那一脸沉思的模样,尤其是当着她的面,就好像是在赤.裸.裸的探究着她,让她没由来的就有怒气冲了上来。
她冷笑一声起身,及近常宁低身道:“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胆量,敢与哀家求毁了圣旨赐婚,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带兵打了几年的仗,就有资格如此与哀家分庭抗礼了吗?”
常宁扶着轮椅稍稍后退两步,尽量与言婉之保持距离,而后淡淡开口:“太皇太后所言极是,臣女小小官家之女,只是带兵打过几年仗而已,如今腿还废了,当真是配不上大将军那般的英才,还望太皇太后做主,为其另寻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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