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钮枯禄氏说道:“你先侍候着吧,我晚上再来看看。”
她只是淡淡的语气,却透露出了至高无上的优越感。
周围的人,包括向迎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金微云摊了摊手,希望这不是她的过于敏感。
“是。”金微云在小钮枯禄氏走了之后,才正式接手侍奉皇后的工作。
宫女们还算是心细,把皇后的个人卫生处理的很好。
虽然那一股腐臭的味道还是若隐若现,但是卫生问题确实是没有的。
金微云的手指摩擦了一下,她觉得如果是这样的情况,皇后的问题就更大了。
“金主子。”桑榆忽然拍了拍金微云的肩膀,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女都端着盆热水。
金微云问道:“是要擦拭身子?”
桑榆点点头,她有点为难,没有开口说话。
上午敬嫔在的时候,特地过问了侍奉皇后时候要做的事情,像是这种贴身照顾的事情也是妃嫔要做的。
但是有金微云这样的贵人,和德常在的低微妃嫔在,自然这事儿也轮不到敬嫔了,但是敬嫔还特地叮嘱了这事儿让金微云和德常在做到位。
“趁着太阳在,天气好,擦拭身子也方便。”金微云笑着解了围。
金微云让宫女把水端到了床榻前的桌子边,掀开了皇后被子的一角,发觉皇后身上的血管在这种情况下尤为的明显。
特别是在金微云轻轻的擦拭皮肤的时候,青筋与血管尽显。
让金微云手底下的动作一顿,她伸手去摸了摸皮肤下的血管,几乎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
一旁帮忙的桑榆垂眼,她也无声的叹息着。
作为在皇后身边一直跟着的桑榆,她知道,现在皇后的情况真的是几乎被太医院所有人看过一遍,下了最后的通牒。
上一次皇后主子醒过来还是两天之前,勉强用了一碗粥又陷入了沉睡里。
能不能熬过来,要看皇后自己的求生意志。
桑榆是皇后的陪嫁,一路从府里到了宫里,她也不想出去,直接在宫里做个嬷嬷来到老。
所以她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志坚定,甚至是有些男儿都不能比拟的。
当年是赫舍里成了皇后,自家主子就放下了骑射,拿起琴棋书画,一样样的学,一路蜕变成现在掌管宫务也游刃有余的皇后娘娘。
桑榆是不担心皇后主子的求生意志。
但是——
就算是主子有幸醒了过来,主子的这副破败身子和对宫权的掌控根本是不可能兼容的,现在孩子也意外的流产了,以后想要有孕很难。
而且……
桑榆想到了刚进宫的小钮枯禄氏,心里涌起了一股子的恨意。
金微云不知道她身后的宫女情绪变幻,她只是看着憔悴的皇后,心里升起了怜惜。
刚擦拭完皇后的身子,金微云忽然发现了不对。
“皇后娘娘,好像动了动手。”金微云立马点了点桑榆。
顿时,一堆人围挤在了皇后娘娘的床边。
金微云赶忙说道:“散开一些,给皇后娘娘一些呼气的地方。”
金微云被人群挤到了皇后的身边,紧紧的挨着皇后,甚至都能有头发丝碰到了金微云的脸颊上。
“醒了——”
“醒了,太好了。”
……
金微云仿佛在这里看见了当时她苏醒时候,烟雨那个开心的样子,情景再现了。
紧接着,皇后缓缓的抬了抬眼皮,力气并不足以支撑她做多余的动作,又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动。
桑榆就赶紧去给皇后端一些流食过来补充体力。
金微云拿过茶杯,扶着皇后的后背,给她慢慢的灌进了嗓子里。
温水滚过干涸的喉咙,湿润了皇后的嘴唇。
金微云俯身问道:“皇后娘娘,要起来吃一点东西吗?”
皇后费力的抬眼看了一下她,浅浅的勾了一下嘴唇,做出了“多谢”的口型。
金微云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立马眼眸弯弯,对她回应了一下。
随后,桑榆照顾着皇后勉强的吃了一些饭,皇后才有力气躺在靠背上和金微云说两句话。
“这一病,辛苦你们了。”皇后的眼眸从房间里划过,视线仔细的落在了每一件摆设上。
她醒过来,脑子转得很慢。
而她这种从生死关上徘徊的人,难得能清醒一下,便多少也对这些死物生了流连之心。
皇后握住了金微云纤细的手腕,摩挲了两下,没有说话。
她刚到了24岁而已,比金贵人只是大了五岁。
从前金贵人不也是命悬一线,现在却也活得好好的。
她肯定也可以。
“现在是二月了吧。”皇后忽然问。
金微云诧异的回答说道:“还差一天就是二月了。”
皇后笑了笑,说道:“二月二十五日,就是我的生辰了。”
而后她又说:“再往后一个月也是老祖宗的生辰。”
“总该让我多过几个人的生辰才是。”
面对皇后简简单单却也蕴含着悲伤的话,金微云一向能叭叭的嘴沉默了下来。
生死之下,尤其是经历过的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桑榆连忙说道:“主子到时候沾沾老祖宗的喜气,不出三个月肯定就好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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