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在烟雨面前是很镇定的样子。
那是因为烟雨的性格大概是如此, 在没有人倚靠的时候, 烟雨便显得会没有主见,犹如浮萍。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
向迎正在院子门口踱步着。
春禧殿的大门前忽然传来争吵声。
“你们两个老奴才, 看不清楚爷爷的脸?”
“不知道爷爷是谁?”
“我今儿就让你知道爷爷我是谁。”
……
向迎一听,这个声音——
好像是七喜的声音。
向迎赶忙把门打开,看着七喜叫了四五个太监把门口的两个老嬷嬷拖走。
七喜不屑的吐了两口吐沫,揉了揉鼻子, 说道:“还敢在爷爷我面前装蒜, 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
一回头, 七喜看见向迎走出来,热情的迎了过来,说道:“哎哟喂,怎么让向哥哥出来了?”
向迎的脚步稍稍停滞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热情。
七喜又说道:“看看, 向哥哥,这些都是什么?”
七喜一挥手, 那些太监利落的把箱子都搬到了金微云的院子里。
向迎愣了一下, 悄悄的打开看了一眼。
居然都是上好的雪花银。
七喜笑眯眯的说道:“这是万岁爷特地嘱咐给咱金主子的。”
“这事儿也让金主子受苦了,咱万岁爷也看在了眼里是不是。”
七喜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刚才康熙惩罚的话只是蜻蜓点水, 给别人看的东西。
向迎眼睛立马一亮, 他说道:“主子现在正发热, 有些不省人事了,我和烟雨分不开人手去请太医过来。”
向迎在后宫里算不上个人物,可是七喜身为梁九功跟前的小太监总比向迎强。
七喜也机灵的很,知道向迎的意思,立马点头。
“这事儿我来,准保让金主子妥帖的。”七喜一挥拂尘,立马调头去太医院请太医。
向迎看着七喜离开,才松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也太精彩了。
向迎又带着剩下的两个小太监把箱子里的银子都搬到了屋子里。
向迎打眼一看,应该是主子被罚的月俸再加上多余赏赐的三个月的月俸。
烟雨在屋子里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仔细的擦拭着金微云的脸庞,心下稍宽。
总归这醒春一事儿,已经牵扯不到主子身上去了,而且万岁爷对于主子也是信任的,七喜也是上赶着送银子来。
烟雨与向迎对视一眼,眼里的忐忑都散去,但是又同样忧心于床榻上昏沉沉的金微云。
而昏沉的金微云再次朦朦胧胧有意识的时候,她隐约的听见了康熙的声音。
“……病了多久了?”
“药都吐了?喂不进去?”
……
金微云随后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嘴巴被强制打开,而后温热而苦涩的中药灌进了她的喉咙里。
“醒了?”
“醒了就别吐了。”
康熙温声把金微云搂在了怀里,看着金微云脸颊上汗涔涔的样子,康熙也叹了口气。
他也想着教人。
金微云人看着也机灵,就是偶尔有一些地方缺了根筋而已。
康熙想着把人教会了,自己也能照顾自己,免得让他在前朝照顾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
但是快把人都教病了,那这教人就划不来了。
金微云微微掀开眼皮,眼角不自觉的有泪水滑落,她喃喃的喊了一句:“皇上。”
康熙拿着手帕把她的泪水一点点的擦拭掉,低语道:“往后不会再这样了。”
康熙握着她裹上了纱布的手。
这女人性子偏偏又娇气还又倔得很。
当时但凡和佟贵妃说两句软话,佟贵妃也不会即时即刻的发作她,偏偏她嘴硬不肯叫饶。
“睡吧,这院子以后便是你一个人住了。”康熙耐心的把金微云的发丝归顺好位置,温柔的盖好了被子。
而后他站起身,说道:“梁九功,你带着人悄悄的把这院子里的两个常在挪个位置。”
梁九功打了个千儿,利索的出去带人行动。
等金微云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哑着嗓子,喊了两声烟雨,才在窗户里看见烟雨摸着袖子,一溜烟的跑进来。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
“端嫔主子正好来看您了。”
烟雨把金微云扶起来,倚靠着枕头,半躺着。
“奴婢现在去把端主子请进来?”烟雨看着金微云的精神也不算好,有些犹豫。
金微云说道:“请吧,难为这个时候过来了。”
金微云虽然晕了过去,但是思绪也还是清醒着的。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想明白了现今的处境。
端嫔走进来,金微云被烟雨搀扶着起身想要行礼,端嫔三步做两步上前阻止了她。
端嫔又想起金微云若有所思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养病呢,别想这么多事情。”
“纵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事情找不到原因,总归夜里也睡不踏实的。”金微云敛眉,看着自己手掌心里裹着的纱布。
康熙来的时候,她大抵上已经清醒了许多,但是仍然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见人。
端嫔便异常爽快的说:“你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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