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剑眉紧锁,“客套罢了,我还没糊涂到跟陌生的人说自己的家事。”
他将小姑娘揽到怀里。
沈晚身子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她靠着温热男人温热的胸膛,微微抬眸,“我只是有些奇怪,陛下缘何突然改了主意愿意放你走。”
卫琅轻声答道:“暗自揣测陛下,这可是大不敬。”
沈晚撇撇嘴,素手推开他,自责道:“我们撇下圆哥儿到这里,你就不担心他?”
卫琅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们到淮南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有要事在身怎么带他?”
沈晚心头一紧:“你既说要事,可又是什么事?”
她不喜欢他事事瞒着她,既然来了那就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卫琅沉吟道:“等到了淮南我再告诉你。”
沈晚索性不理他,别过头走到船头,遥望远处的湖面,澄澈的湖面倒映着欢悦游动的鱼儿,心思愈发的沉重。
小船慢悠悠地行到渡口,船夫系好绳索,望着他们夫妻二人,叮嘱道:“淮南城里乱的很,你们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可得小心,切莫招惹这里的大财主,要惹了他你们怕是出不了淮南城。”
卫琅拱手揖礼,递了几年银子言谢,目送着船夫行船离开。
正当他们迈步打算进城时,远处槐树下影影绰绰的身影,随着清风晃动。
只见从树后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他面黄肌瘦像是饿了好多天,双颊几乎凹陷下去,瞧着委实可怜。
“主子,老奴总算盼你回来了。”骨瘦嶙峋的老人掩面啜泣,多年的苦楚积压着他佝偻的身形,他抬起苍老粗如树皮的手,紧紧的抓着卫琅的手臂,“这么多年,你可受苦了。”
卫琅忙扶起他,眉头紧锁,低声道:“邹老伯,多年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沈晚悄悄牵住卫琅的手,颦起眉心听他们说话。
邹老伯怅然垂眸,凄楚道:“别提了……”
*
正午风和煦柔和不少,云卷云舒漫天变幻。
重峦叠嶂的山林间,伫立着一间并不起眼的小木屋,四周竹林环绕,像是扎根在这里的屋子。
小木屋被打扫的很干净,不染纤尘混不似凡间人住的院子,倒像是桃花源里避世仙人所住的地方。
邹老伯颤抖着手,替他们倒了两杯茶,“你们远道而来,我也没有什么能招待你们的,这点茶是我自己种的,虽然比不上宫里,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们尝尝。”
沈晚端茶莞尔笑道:“辛苦邹老伯,我们还什么没有为您准备,早知道应当备些薄礼。”
邹老伯朗声大笑:“你们能来,我这把老骨头就很高兴了,哪还需要你们带些什么?”
卫琅问道:“近来你身子可好?”
邹老伯面色一沉,“我这老身子老骨还不知能活到几时,若公主在世看到主子如今这样,想必会很高兴吧。”
他伺候他们母子多年,也算亲眼看着卫琅长大,也亲眼见到了丽妃是如何死于张太后手中。
卫琅垂眸,默了默道:“娘若还在世,我定会将她带回她的母国。”
沈晚心绪万千,她听不明白他们所说的话,却还是愣愣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他们打哑谜她委实有些不悦。
邹老伯捻着长须,重重的叹了声,才幽幽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说到底还是当今的太后娘娘陷害了我们,如果不是她,我们的公主也不会与玉殒香消,我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成为最卑贱的乞丐。”
沈晚知晓的事其实并不多,但她依稀耳闻丽妃和人有染的事。
邹老伯像是看出她心底想的事,他眯着眼将茶推到她面前,更是拿出锦匣里的东西,给她瞧,笑道:“你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吧?”
沈晚觑着他的脸色,迟疑了一瞬,把锦匣里的物什放了回去,“邹伯这些东西你收起来吧。”
邹老伯连忙推换到她手边,“主子应该不会在意老奴说这些。”
忆起多年前的事,邹老伯红了眼,他拭去眼底湿润,正色的将那时的事尽数说出了口。
张太后父亲是左相,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先帝荒淫昏庸无能半个朝政都由张相代为执掌,但他也不敢冒然篡夺帝位,于是便将主意打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张氏跋扈刻薄,进宫后一跃成了贵妃。
张氏小先帝二十几岁生的又媚,自然得他宠幸,后被晋封为皇贵妃,可惜恩宠总有殆尽的那一日,没多久钟离国前来和亲,和亲的女子正是卫琅的生母钟离国的公主,钟离静。
邹老伯说起自家的公主,笑言道:“公主人善生的又美,进了宫也是独得陛下恩宠,可惜啊……”
钟离静初入邺朝宫廷,不懂得宫里的规矩,饶是如此依旧得先帝恩宠,不久封了丽妃,钟离静身边的刘侍卫是自小照顾她的,是钟离国的陛下培养的暗卫,然而正因如此,他们二人陷入危机,也让他们二人命丧黄泉。
一月后彼时钟离静怀有身孕,先帝大喜日日椒房专宠,张氏半生顺遂本以为能就此成为中宫之主,孰料竟会杀出个钟离静来。
且听说张氏身子羸弱极难怀上子嗣,而钟离静堪堪一月便怀上皇嗣,这让张氏大为不喜,日日想着谋害他们母子。
沈晚听到这,思忖道:“太后娘娘她不能生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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