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樨拿起一个娃娃,触碰它缀着珍珠的裙摆。她不爱玩这些,但也能看出都不是便宜货。
“我妈太偏心了,她可没给我买过这些!小时候我让她给我的娃娃换套好衣裳,她睡前给我朗诵波伏娃的《第二性》。”
卫乐似懂非懂:“这是明明姐的朋友送我的。”
这提醒了陈樨,她问:“你怎么跟我妈的朋友打成一片……别怕别怕!我不是说她们会把你打成一片!你昨晚去哪了?”
“我在赵老师家看她们打牌。她家有一只布袋猫可漂亮了,眼睛是绿色的!”
“那叫布偶猫……算了,布袋就布袋。”
卫乐提到的那位“赵老师”陈樨有印象,也是从北京来的,是知名富商的第三任妻子,喜欢钻研营养学,办过几次养生讲座,所以旁人称她一声“老师”。她在京时就与宋女士有过交集,入冬后喜欢往三亚的别墅跑。宋女士不太瞧得上她,架不住这位“赵老师”高超的交际手腕,闲下来也会与她喝喝茶。
“原来是她啊……”陈樨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只是那种怪怪的感觉并未全消。这赵老师人缘不是一般的好,过往结交的人非富即贵,惯会给人牵线搭桥,想不到心智低幼的卫乐也能入她的眼。莫非她有求于宋女士?
“你常去赵老师家过夜?”
“嗯!她们对我很好,送我娃娃,还有好多好吃的……”
陈樨想问“她们”都还有谁,刚起床的艾达闻声过来凑热闹。艾达上上下下打量着卫乐,发出了惊叹:“哇哦……乐乐你是一只娃娃精吗?你和床头的娃娃们长得也太像了吧!”
“我会说话,娃娃不会!”
艾达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卫乐的确大变样了。宋女士找人治好了她的鼻炎,她不再吸溜着两条黄绿色的鼻涕,不知道尿裤子的习惯是否有了改善,总之身上暂时闻不到从前那股淡淡的尿骚味。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小脸蛋白里透粉,凑近看也难觅一丝瑕疵。她整个人娇艳欲滴,像一只精心打造的人偶娃娃,却比它们任何一个都要馥郁芬芳。
陈樨摸着自己早起有些冒油的皮肤,还有长期熬大夜留下的黑眼圈,幽幽问艾达:“我和乐乐谁美?”
“你要是《海贼王》里的女帝,她就是白星!”艾达毅然决然地说。
上镜自然还是陈樨更经得起考验,陈樨化不化妆是两个人。以女明星的标准来衡量,卫乐肉嘟嘟的有些吃亏。然而在现实中卫乐一身雪白肌肤,五官浓丽甜美,更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这样的美不但毫无攻击性,还因着她的特殊心智,反多出一种天真的媚态。同为女人的陈樨看了,都心痒痒地想要搓揉她一把。
“嘉嘉见了恐怕要认不出你来了。”陈樨打趣道。
卫乐听后却有些紧张:“我在这里很乖的,乐乐讲礼貌!”不安的情绪之下,她的手也没处搁放,一会挠头,一会抓脖子。
陈樨注意到了卫乐颈上亮晶晶的项链,好奇地拨了两下。吊坠那颗石头的成色不出奇,看得出是大牌的设计和做工。这不是宋女士的品味。
“我妈给你的?”陈樨随口问。以前宋女士也会把自己看不上的品牌赠礼给陈樨戴着玩。如今陈樨才是品牌的宠儿,宋女士反而不让她随意佩戴首饰了。
“不是明明姐,是章叔叔给的。明明姐说了,我喜欢可以不摘下来。”卫乐说。
“谁是章叔叔?”
“章叔叔就是名字姓‘章’的叔叔。我饿了,我想吃煎蛋饼……”
卫乐从床上爬起来,可陈樨按住了她。又一个新冒出来的名字唤起了陈樨的警惕心。娃娃就算了,这个什么叔叔为什么要送卫乐首饰?
“章叔叔是干什么的?他也在赵老师那里打牌?你和他很熟?”
陈樨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情急之下她忘了以卫乐的心智不足以同时消化这些。卫乐愣愣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又说:“我要吃煎蛋饼!”
“说完再吃!章叔叔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他为什么送你项链?乐乐,我在问你呢!”
卫乐扁了嘴,她不明白樨樨姐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凶,这样的樨樨姐看起来和生气的嘉嘉一个样儿。她做了嘉嘉不让做的事,更害怕回家了。嘉嘉会训她,但这里的人不会!
“乐乐乖!你快告诉我,章叔叔认不认识我妈和赵老师?不许哭……”
“樨姐,别着急,你吓着她了!”
艾达不得不出来缓和骤然紧张的气氛。她也觉得收受他人的贵重礼物不太好,可卫乐懂什么!何必要为一根项链大动肝火?
陈樨嘴角紧绷,再度把手伸向卫乐的颈边。卫乐以为陈樨要抢走她的项链,尖叫着往后缩,可陈樨的手却撩开了她的领口。刚才她看到卫乐颈边有一簇红痕,浅浅的,不是极白的皮肤显不出来。陈樨玩疯了也在卫嘉脖子上留下过这样的印记,可她根本不会把卫乐往那方面想。
敞开的领口下,陈樨清晰地看到,卫乐雪一般的胸脯也有着同样的痕迹!一直在心中徘徊不去的怪异感和不安攀至顶点,她不自觉地揪紧卫乐的衣裳,厉声道:“这是你那个‘章叔叔’干的好事?”
卫乐被收紧的衣领弄疼了,浑身发抖地抽泣了起来:“乐乐很乖,章叔叔很喜欢乐乐……”
宋女士不在,她病后养成了早上散步的习惯,住家的阿姨听到动静在走廊外张望。陈樨示意艾达关紧了房门,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轻轻拍着卫乐的背,等卫乐缓过这口气,才柔声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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