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杏初来乍到,听四娘说家里情形,不说信不信,先全都暗暗记在心里。
两人在门首左转,走了十几二十几步,便到了另一个院子门前。
这院子门楼小了方才正院不少,往里看,隐隐约约院内并不十分大,仿佛只有一进。
自从刘象发了话,越氏就给这院子打发了几人来打扫,此时已经打扫完毕,干干净净,一溜儿几个妇人丫鬟候在门前,请了两位主子进去。
“如今这院子再没有别人住的,从前是五娘的住处,她嫌正院人多嘴杂,不稀罕同我们这些粗人住一起,加之五娘最爱吹拉弹唱,吵的大娘子心烦,就给拨了这个院子。”
叶玉杏嘴巴如同蚌壳一样,只是听,不说什么。
前头领路的丫鬟帮忙推开东边几间屋子的门,里面已经妥妥当当,就连睡觉的纱帐都一水儿的新货。
孟氏邀她坐在屋里,指着对面几间屋子,“那里便是五娘从前的屋子。那也是被咱们爷们爱过的,可惜不做好事,葬送了前程。”
她一心用话来勾搭叶氏。
然而叶玉杏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更不说是亡人的旧事,是不愿意多提的。
须知她也是一个孤魂野鬼,飘零在这异世而已。
四娘见引不出她的话,只好作罢。
自此,叶玉杏就在这院子住下,家里老小都喊她六娘。
一连着好几日,刘象哪里都不去,也不和几个兄弟们吃酒做耍,一味要在她房里胡闹。
就连越氏自从收了这个养女,爱她乖巧懂事,不说是非,都忍不住说自家老爷孟浪,“人家青春年少,不似你这样虎狼,你好歹 * 叫人家歇一歇!”
刘象在家里快活似神仙,若不是外头曹老大给他连下了三道帖子,他是决计不出门的。
但这出门,也要有个讲究。
因着六娘克夫的名声缘故,刘象在家里虽然日日都做新郎,但终究胆子小,吃着素斋,还给自己外书房安了个铜打的菩萨供着,上天入地求神仙菩萨保佑。
一连半个月,他在家里蹲得感觉安全了,随接了老大的贴子,敢出门去,脚踏实地在门口走了几个来回,放了心,遂找兄弟没吹牛了。
“哥哥是不是命硬?!”刘象昂首挺胸,十分得意。
众兄弟都夸他神勇,“连这样的小娘子都能收服,可见你是真正的杨戬下凡!三眼儿神通!”
“也就只有老六这种软蛋能在铁娘子手下过活!”
“那样的娇娘收在你家母老虎手下,也不知道能活几天,还不如当日在外头给你置办个宅子,把那小娘子放在外头,有个粉头陪着,哥儿几个也好日日跟你外头喝酒做乐!”
众人随即银笑,“好你个老七,原来揣着这个主意!老六快打死这个银虫!”
“啊呀呀,我错了我错了!”老七起哄,非得叫他请客,“六哥别听他们瞎说,今儿是六哥的好日子,必须六哥请客不可,有了小老婆就忘了咱们兄弟,今日非得叫你做个大东,给咱们把那日喜酒补上!”
洞房花烛那日,刘象得了个美人,恨不能把美人深深藏起来,溜得比谁都快,自然喜酒就没喝上。
刘象没有不应的,还说,“明日我家摆宴,都得来,兄弟们也将嫂子们接来,大家一处乐呵!”
这刘大官人开宴,从来都是大鱼大肉鸡鸭鹅好酒好菜的招呼,不但能吃,还能带回家去。
这样的好事,谁都愿意上赶着去。
于是乎,刘大户家新迎娶了一位行六的小嫂子,十分受宠,传的各家各户都晓得,纷纷要来给小嫂子送礼,喝酒吃肉,各种占便宜。
越氏虽然不爽,却不好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家老爷拖后腿,加之刘府连办了两回白氏,须得用这喜事冲一冲家里的运气,因此十分大方的拿出了二十两银子,叫厨上整出好好的席面,给足了刘象面子。
事后她也说了,若不是要压下府里两回白事的晦气,也不可能把这等事办的人尽皆知。
因此其余两个小老婆艳羡六娘的运气,但都无话可说。
叶玉杏是那日宴会的主角,被越氏手拉着手,十分得意的朝八兄弟老婆们介绍,“这是我们家新收的养女,算命的说我这女儿招财的!美不美?羡慕不羡慕?!”
赞美奉承声不绝于耳。
那越氏被人捧得越发开心,对六娘的乖巧也很满意,到处说六娘的好话,几乎将她比作天仙一般,爱得不行。
府里的大妇如此大度,是叶玉杏料想不来的。
她还以为这里的女人都是她便宜儿媳妇那种泼妇。
越氏对她是真心的好,什么 * 好衣裳好首饰,都给她身上穿,才短短不到一个月,她就有许多私房钱。
当初才来这个世界,她嫁去了布店,学了许多布料的常识,是知道如今自己身上衣裳手里的布匹,全都价值不菲。
于是为了感激大妇对她的爱护抚照,她自把大妇捧得舒舒服服,做给旁人看来,都艳羡她美色之余,更嫉妒越氏能有这样的运道,收养这样一个可人怜爱的养女。
而外头汉子们的宴席上,众人都夸刘象是个好汉,佩服他命硬。
卢尚仁因与刘象成了“连襟”,三两下就说服了刘象,租了他在二道街的一个铺子,可谓春风得意,连连帮着刘象一起喝酒猜拳,竟赢了好些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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