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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娘啐道,“这个老娘皮,仗着是老太太留下的人,眼睛长到头顶上了。她就喜欢这样教训别人,跟大娘子没的关系。你别听她的,不过是个婢女出身,说出来,还不如咱们呢。”
    说到出身,四娘与叶氏一样,都是寡妇再嫁,不一样处,四娘是别人家的小老婆,没了相公,被大老婆四处寻了好人家,重新嫁到刘家。
    叶氏却是正经人家的正房,因小人作祟,才失了身份,再嫁嫁成了小老婆。
    因此这些个小老婆里,越氏最喜欢的就是做过正房却又软弱可欺的叶氏。
    七娘虽然也与六娘差不离,但身上多了个诱因老爷与她“私奔”的罪名,越氏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不论怎样,四娘六娘都是有“出身”的。
    二娘自小卖身为奴,看起来都是刘象小老婆,实则与她们是两路人。
    “越是这样的,越要强。加上大姑娘是她生出来的,她又总能怀上,……总之,就是甭理她。”
    金钗裁好了布料,甚至连基本阵脚都为六娘做好,其余的部分,只需六娘按部就班往上面缝纳即可。
    四娘与六娘不想闷在屋里,听七娘那边聒噪,就手拉着手去外头日光好的地方做针线。
    然而两人从月亮门出来,经过七娘门前,叶玉杏脚步一顿。
    四娘问,“怎地?”
    叶玉杏拉着她的手,然后扬声冲七娘屋里喊道,“你也别总拿丫鬟撒气,她才多大,你就这样打人?把人打死了,少不得你也得去一趟堂官那里见识见识。”
    说毕,她挽着四娘的手,快快疾步走出院子。
    七娘冲出来要对骂,却不见了那些人,叉腰怒道,“小贱人,看我那日不捉住你的小把柄,呸!管到老娘头上来了,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四娘看她逃得快,笑话她,“瞧你,既不敢招惹她,为何要开口救那小丫头?”
    “我就是闲得慌,吃饱了撑着的。——你说她这样的,也是秀才家的女儿?咱们老爷怕不是中了什么仙人跳罢!”
    “这谁知道呢。”
    两人走到花园里,寻了一处凉亭要去,绕过假山春柳,隐隐听见那边有些声音,四娘眼睛一亮,提裙就望着声音来处走去,叶玉杏拦都拦不住。
    小厮宝福儿刚好在这边,百无聊赖地蹲在一块太湖石上,四下里闲瞅,替主子望风。
    “哟,这不是宝福儿吗!”四娘佯装讶异,满脸笑容,对宝福儿招手,悄悄与六娘讲,“瞧这孩子长得多好看,怪不得能顶了宝果儿的差事,进书房里头听吩咐。”
    叶玉杏来这府里有大半年了,总算如今能听懂四娘的话中话,她红着脸不肯上前和四娘一起。
    那边宝福儿正用大树杈子在地上描画什么,一时不慎,险些从太湖石上滑下去,努力稳住身形抬头时,瞧见 * 这边假山下转过来四娘与六娘来,扭身就要去里头报信。
    四娘眼疾手快上前扭住他的耳朵,笑吟吟道,“小东西,在老娘面前装个乖儿罢,你这手段,须得再历练两年才能成气候。跑得这样快,莫不是要去偷人?小小年纪,鸟儿才多大,就敢在这里撒野?”
    “娘饶了小的罢!小的哪里敢在娘们面前做那等臊事!哎呦呦,疼!娘仔细手疼!”
    叶玉杏心里记挂七娘有没有再打骂小红那孩子,听见这小厮讨饶,就对四娘道,“他在这里,想必老爷在里头,我可不想去。”
    真不想去。
    四娘叫自己的丫头牵制住宝福儿,死活硬要六娘陪她去里面听壁角。
    两人潜行至花园外,一辆棵老树遮住她们身影。
    可惜从此再去亭子里再无遮掩,两人只能躲这里偷看。
    刘象坐在亭子内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停的抖,他对面跪着一个泣诉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越氏屋里的绿珠。
    第15章 七(中) 难道老爷没打过六娘?……
    绿珠抹着眼泪跪着说话。
    不知哪一句说的不对了,被刘象一脚踢在地上,要哭不敢哭,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叶玉杏心道,今天是怎么了,到处都在打丫鬟。
    正想着,刘象站起来,用手里的马鞭怼着绿珠的脸,大骂了好几句,绿珠便流着泪儿脱了上衣,再脱了里面的肚兜,露出白馥馥的身子。
    那老爷就用鞭子甩在她身上,立时就有几道刺眼的红印子。
    叶玉杏瞪大眼睛捂着嘴,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四娘看得眼热,又不好表现出来自己怎么样,只能同总是想走的六娘咬耳朵,羞涩的说,“这又是闹得什么?”
    现在才是初春,绿珠脱成这样,难保不病一场。
    叶玉杏看不下去,要去说合,却被四娘忙忙拦住,“急什么,你又不是菩萨,救了这个救那个。再说,里头那个可不是小红,人家不稀罕你救呢,这一场好打,她从前求也求不来的。”
    “这又是什么怪话!”
    正说着,刘象在那里打了绿珠几下,兴致果真上来了,把鞭子一扔,就把绿珠抱起放在椅子上,作势就要求欢的模样。
    叶玉杏吃了一惊,果然就明白了方才四娘说的是什么意思,亦明白了越氏那日说的“折腾”又是什么意思。
    她红着脸捂着耳朵转身就走。
    四娘拉她不住,自己舍不得这一场好戏,还潜立在这边,一直看到最后,方才意犹未尽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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