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只羊被随行的护卫赶来赶去,赶到了边上,即使四娘不到窗边也能看见。
她从六娘撩起的那边帘子看过去,原来竟是两只小羊羔,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馋道,“这羊可真肥,捉来烤着吃了多好!”
叶玉杏笑起来,用团扇轻轻拍着四娘的手,“说什么捉来,那都是要花钱买的。放在平常你想吃,四娘你给外头人递话,拿了钱去和羊倌买了,尽管撒钱,没有买不来的!只是今日咱们是去见菩萨,要吃素,你这可不能如愿了。”
正在这时马车不知怎的猛地一磕绊,叶玉杏一个没坐稳,与四娘双双歪到跌坐撞在了一起。
七娘那里更惨,她身边连个缓冲的人都没有,直接撞上了另一边的车壁,把头上的簪子都撞下来两根,咕噜噜滚到了车角。
四娘自己慢慢扶着腰要坐起来,指着七娘大笑,“哎哟我的七娘,瞧你那模样,简直是浪费了你一大早的精心打扮!头发全都乱了!哈哈哈!”
七娘撞在车壁上,把头磕得猛疼不说,一根翠生生的簪子磕坏了个角儿,还被四娘这个老女人笑话了,不由得竖着眉就要开骂。
唯独叶玉杏发觉不对,她拼命拦着四娘,死死坐在地上不叫她起来,“先等一等!”
外面似乎有吵闹,可这车里四娘与七娘俩女人互相尖声对骂,闹得她什么也听不清楚。
四娘有六娘扶抱着,然而七娘却没人拦,骂不过瘾怒而伸出巴掌就要挠花四娘的脸。
马车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再次重重颠了一回,七娘打人的手根本来不及收回,整个人又被甩到了另一边,将她鼻子磕地顿时流起了鼻血。
七娘用手胡乱在脸上一抹,眼见那一手的鲜血,厉声尖叫起来。
可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谁,赶车的马车车夫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赶着马疯狂的奔跑,车里三个女人全都跌坐在车里地面,毫无尊严一般被甩来甩去。
除了叶玉杏,其他两个女人一直在尖叫。
叶玉杏紧紧抓住车座能着力的地方,尽管被颠得要吐,可还得努力听外面动静,她听见还有另外几辆马车好似都朝着一个方向在狂奔,外边隐隐能进听见孙先生的嘶喊指挥,怎么样也 * 放了一半的心。
另一半的心悬着,是因为这情况明显不对。
大约狂奔了许多里地,马车渐渐平稳起来。
她们这车里头,其余两个女人都吓死了。
待马车彻底停下来,七娘满脸满身都是鲜血,惧怕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四娘更是怕极了,紧紧抱着六娘像是抱着能救生的浮木,一直惊慌失措地哭,“怎么了这是!”
叶玉杏撑着身子勉强半站起来,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七娘,“擦一下。” 同时小心谨慎掀起帘子往外看,生怕是被山贼劫道。
好像前段时间她就听谁说好似哪里有山贼。
七娘自己也有手帕,才不稀罕六娘的施舍,她劈手拿过六娘的手帕扔在地上,哭哭啼啼找自己的帕子擦手擦脸擦鼻血。
叶玉杏往这边窗外没看见什么,回头瞧见七娘的动作,也不在意的把自己帕子捡着收起来,转而要往另一边窗外看。
四娘慌张道,“看见什么了没?”
“无事,莫怕。”叶玉杏安抚紧紧抓住自己的四娘,偷偷起了半个身子,又从这边车窗往外看。
这边刚好能瞧见最前头骑着大马的刘象孙正两个,他俩身边还有别的几个骑马的护卫都在,顿时把心全都放下,她对四娘道,“老爷在呢,我去瞧瞧。你们别下来!”
她不由分说推开车门,给赶车的马夫道了一声“劳烦”,那马车夫满头大汗,都不敢抬头看贵人,一劲儿说,“不可不可!贵人快坐进去!有山贼!”
听见马车夫这样说话,七娘与四娘简直要吓死了,哭声更惨。
叶玉杏于是站在那车门,朝着骑马的刘象挥着手甩着帕子,大声呼喊,“老爷!我在这里!”
刘象丧搭遢着脸心慌意乱一直求问孙正怎么办怎么办,半点注意都没有,就差吓尿裤子。
孙正长久没这么骑马狂奔过,一时喘不上气,用手做了手势,叫他等一等。
可巧六娘找他,孙正立刻指着刘象小老婆的马车那边,粗着嗓子喘气对他道,“大官人去看看,待安抚了小夫人,过来了在下再与大官人分说。”
刘象在孙正面前毫无形象,可在自家小娘子跟前,一定要做得威严,给自己打了气,夹了夹马腹,将马驱使过去,苦着脸劝道,“好六儿快进车里,山里窝藏了流寇,咱们才奋力逃了出来,稍微歇息就得赶紧回城。 * 没什么大事!”
马车里的七娘含恨擦脸。,不能出去扑在老爷怀里啼哭
叶玉杏着急道,“是不是有人驱赶羊群阻了道路,将咱们车马逼停下来,不消片刻,就有贼人从草丛树后冲来?幸而咱们人多又有护卫,才拼杀出来逃过一劫?”
刘象一愣,“你全都看见了?”
这还用看?!
叶玉杏立刻道,“老爷你听我一句劝,不能逃,逃必死,到时不是被追上来砍死,就是马匹累死,然后还逃不过被贼人追上来砍死。
敢问老爷,如今咱们还有多少兵勇在护?当时可有注意到对方大约有多少流寇数目?这附近有没有村庄,或者能藏避的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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