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九岁里头,又爱上听曲儿写曲儿,却不是那种贵戚里爱与戏子亵|玩的混人。
说起来,那小少爷在京中风评不差,去年因他为着流行的一支《春日游》填了一首绝妙的词,小小年纪却文辞雅致别抒胸怀,竟在京城文圈颇闯出了几分名声。
大约是这般缘故,那小少爷才被皇后看中了。
叶玉杏听了后,便知道这人是皇后虚晃的一枪,因问道,“他家其余三个庶出的男丁呢?”
金罗摇头,“似乎当初曹国公随陛下进京时,那三个男丁留在了扬州金陵,说是料理老家的生意,咱们手伸不到那么远,也不知具体情形是什么。
不过看情势,这家里都是要落在那个二少爷身上。其余三个男丁空长了年龄,却连个排行都没混上呢。”
金钗插嘴,“怪不得柔妃一进宫,就把皇后巴结地紧,家学渊源。”
几个女官宫女偷偷挤眼睛笑起来。
叶玉杏却沉吟良久,她想着今日那曹国公夫人的行事作风,也不知什么缘故,竟渐渐蹙眉,踟蹰着问道,“你们说,从前潜邸的那个吴氏,是不是曹国公府出来的?”
大家都吓了一跳,金钗立刻思索起来从前的旧事,“吴氏?眉心一颗红痣的那个吴氏?”
被娘娘一提醒,大家都想起来,继而面面相觑。
金罗忽然道,“双姐姐必定知道。”
她说的是嫁给了刘宝贵的小双,小双向来亲厚纯贵妃。
也因此,她的命是叶玉杏当年悄悄保下来的。
叶玉杏趁着皇后新丧的乱象,命人看紧了小双,莫要人趁乱害了她,在皇后下葬前,将小双送出宫,悄悄寄居在大相国寺。
后来小双称皇后娘娘孝期不满不愿嫁人,叶玉杏不 * 勉强,便使了手段,借助了刘宝贵暗中相助,才把小双护在了常州旧人的羽翼之下。
小双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最后嫁给刘宝贵是最好的选择,而绿珠只知道皮毛,反而性命无忧,用来吓唬人可以,当做致命武器却差了火候。
叶玉杏从小双那里知道先皇后的死因,也知道凶手是谁,然而当时她身怀六甲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把小双保护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移世易,先皇后之死,又有谁真的在乎过呢。
叶玉杏听说小欢子带着长平回来了,她叫金罗悄悄出宫去寻小双问一问,兴许她知道当年吴氏的来历。
吴氏当年敢与苏氏暗害皇后流产,被皇后上京前悄悄处理,是死有余辜。
但是死人也能做她的枪。
同时,她让人给孟妃送了一只皇后才能用的凤钗的副钗。
暂时不想换了皇后,就送她一个副后吧。
叶玉杏换了好心情走去女儿那边,却见刘启最得力的小太监张佐也在,笑道,“启儿又给长平送什么好东西了?”
她早就听见聒噪的蛐蛐声。
长平高举青草编成的一串儿蛐蛐笼子,跑到纯贵妃面前炫耀,“我的!”
叶玉杏摸着她的头,“喜欢吗?”
“喜欢!”长平笑嘻嘻。
那些后宫纷争对女儿的性格没造成伤害已是万幸。
叶玉杏想了想,“我记得你父皇从前也喜欢这玩意儿,咱们去找你父皇,叫他教你怎么玩斗蛐蛐。”
长平听得欢呼起来,急不可耐地催着母妃赶紧换衣裳出门。
纯贵妃回来还没歇脚,又出门彩衣娱女。
此时才是吃完午饭睡觉的时候,她们去的及时,刚好碰见敬事房太监从里头出来。
那太监慌得忙低头请安。
叶玉杏看了一眼,“指了谁来伴驾呢?”
“柔妃娘娘。”太监不敢不说。
“原来是她,”叶玉杏牵着女儿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不用去了,撤了罢。”
那太监迟疑片刻,恭送纯贵妃娘娘进去,不敢真的就听了纯贵妃娘娘,只在太极殿外头略等了等。
果然不多时,就有太极殿的管事太监出来吩咐,“你在这里正好,不用去传柔妃娘娘了。”
敬事房太监虚抹了一把冷汗,哈着腰扭身就离了这是非地。
叶玉杏与刘象一起陪长平玩 * 蛐蛐,刘象兴致上来,叫人去园子里多捉几只,还要亲手给女儿看他怎么编笼笼。
这时,小太监从墙角溜进来,悄悄给大总管说了几句。
太极殿总管太监找了个空儿,对陛下道,“孙相似乎有急事,在太极殿外求见陛下。”
刘象把一个笼笼完全编好,十分得意地在女儿面前炫耀,听到女儿各种夸张的“哇”“好厉害”,高高兴兴把笼子给她,然后才负手去了北书房见了孙清明。
过了片刻,刘象回来,脸上倒看不出什么问题。
叶玉杏就佯装不知,帮长平把才送来的几只新蛐蛐一个个手忙脚乱装进小笼子里,然后将这些蛐蛐笼子再连成串儿,作势要给女儿围在腰上。
长平兴奋地跟什么似的,“咯咯咯”地简直笑个不停,像是个大只的蛐蛐一样,不停地学着怪叫。
刘象搂着纯贵妃的肩膀,笑着看女儿在屋里打转,玩腰上狂叫不止的蛐蛐。
叶玉杏喂他喝水。
刘象笑着摸了叶氏的手,叹道,“有人提议,立皇长子为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