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胸闷都是老毛病了,吃药多年都不见好。
元若柏身为长子,也是惦记着的,便说:“你去求,我也要去的。走吧。”
元若柏问薛江意:“你去吗?”
薛江意骑着元家的马,说:“去。监内马上要热起来了,去置办些入夏的东西用。”
元若柏虽有家里人帮忙置办,但合心意的和新鲜玩意儿,还是要自己亲手置办才有意思。
他与薛江意二人打前骑马,带着元若枝与元若灵往安云观去。
明日就是端午,安云观热闹得不行。
下了马车就是人挤人。
元若柏与薛江意,同几个小厮丫鬟护着两个小娘子,才没叫她们被人挤着。
元若灵出门凑热闹少,又有薛江意作陪,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元若柏一贯大方,什么都给她买。
元若枝看那些小巧玩意儿,虽有一时乐趣,到底提不起多大兴致,看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想去安云观里拜一拜神。
也不求别的,就想求个消灾纳福的好意头。
元若柏说:“我也嫌挤得慌,送枝姐儿去。”
他又为难地看着薛江意。
薛江意说:“……那我陪灵姑娘,一会儿我们在安云观园子里见。”
园子里得有身份的人才能进去,那头清净,在那边相聚,比较省事儿。
元若柏带了元家帖子出门的,他笑着说:“好,那我的麻烦精妹子,就交给你了。”
元若灵听了这话不高兴了,拿着个小拨浪鼓摇动着,噘嘴道:“大哥,我很麻烦么?”
隔着帷帽,元若柏当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猜也猜得到,他便扬声说:“麻烦啊——”
元若灵想揍元若柏来着,奈何元若柏跑得快,人头攒动的,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元若灵高高扬起的手,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落了。
她的丫鬟突然被人挤了一下,她又被丫鬟挤了一下,举着手前倾。
薛江意眼疾手快握住了元若灵的手腕,扶着她站好,又迅速地松开手,握拳低声道:“……去人少点儿的地方。”
元若灵听话地跟着去了。
端午前日,安云观热闹得很,哪里人都不少。
到处人声嘈杂。
鼎沸人声里,元若灵拿着草编的蜻蜓,偷偷地问小蜻蜓:“我很麻烦么?”
薛江意同那蜻蜓说:“不麻烦。”又揪了揪蜻蜓的小尾巴,声音极小:“很可爱。”
元若灵一下子就脸红了。
她把蜻蜓塞到薛江意手上,笑吟吟说:“可爱你就拿着呗!我要去买艾花了。”
端午节有簪戴艾草艾花的习惯。
今年出了新样式,艾草用泥金描绘出各种花纹,粘上艾草,可以悄然系在裙摆上。
元若灵买了一对鸟儿的花纹,到了安云观园子里的时候,她取下帷帽,分出一个给薛江意,眉眼尽含天真:“这两只鸟真好看,比喜鹊还可爱,送你一个吧!”
薛江意接过鸂鶒花纹的艾花,轻轻摩挲着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元若灵哪里认得鸂鶒,她说:“水鸟?反正我瞧着是水鸟的一种。不是鸽子就是雀儿。”
薛江意笑了一下,把元若灵手里的艾花拿过来,蹲下|身替她系在裙摆内。
若不撩开元若灵的裙摆,还瞧不见暗系于内的艾花。
元若灵原打算簪戴在头上的,她提替裙子,瞧着小腿上的艾花,呆呆问道:“你给我系里面干什么?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呀。”
薛江意站起来,直视着她说:“这一对鸟叫鸂鶒,俗称野鸳鸯。你想叫人瞧见吗?”
元若灵的脸“砰”一下炸开了烟花似的,轰然烫红。
她攥着袖口百口莫辩:“我、我不知道这叫野……鸂鸂、鶒!”
薛江意笑了一下,把手里另一个艾花给元若灵,说:“现在换你替我系上。”
元若灵知道了鸂鶒是野鸳鸯的意思,接过艾花就像接烫手山芋一样,心口跳动得厉害。
元若灵不算心灵手巧的人,但做些寻常女红,翻花绳没有问题。
可这会儿跟傻子似的,系了半天都系不好。
还是薛江意无奈地蹲下来,帮忙一起系,才系上的。
元若灵都听到他的叹息声了,好像在责骂她——你好笨,这都做不好。
元若灵很快有些不开心,她情绪低落地垂着头。
薛江意不知道她为何不高兴,只觉得她突然变得沉默了,一定不对劲,就问:“怎么了?走累了?”
元若灵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也不是很大的事,可是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她的颜面与骄傲,有点点受到了打击。
她并不笨的,她只是在他面前,无法自控得显得有些笨。
可这些并非出自她本愿。
元若灵停下来,绞着帕子问:“你是不是……是不是嫌我不聪明?”
她低着头,眼睫湿哒哒的,鼻子里也有些抽泣声,看起来很委屈。
薛江意看着她的脸颊,很克制着自己,低声说道:“的确不怎么聪明。”
元若灵讶然抬起头,眼睛水雾迷蒙。
他怎么说这么重的话。
她此刻有万分的委屈与难过涌上心间,恨不得再也不要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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