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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若枝从“唯一”两个字里, 听出了帝王的无情。
    她问道:“除了那位嬷嬷,所有人都背叛了皇后娘娘么?”
    聂延璋握紧了元若枝的手, “嗯”了一声, 说:“父皇抄没韩家废后时, 母后也被身边人指认谋害皇嗣。阖宫上下,没有透露一点风声给母后,她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便入了冷宫,还是在冷宫中才知道韩氏九族皆灭, 担了害皇嗣的罪名。”
    元若枝头皮发麻。
    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一夕之间颠覆韩皇后的人生,一如醒来之后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太骇人了。
    元若枝反而用力握紧了聂延璋的手。
    聂延璋忽站在青砖格子里,闭上了眼,在冷宫最深刻的回忆,像魅影一样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他脑海。
    “枝枝,你知道吗,从冷宫门口一直外面的长街,有多少块砖,孤都一清二楚。”
    元若枝静静地听着。
    “韩氏灭族的第一年,母后生辰,晚上孤换上内官的衣服,偷偷跑过来。那一年的草比现在还深,风像鬼哭狼嚎,孤一个人有些胆怯,低头数着砖块,一步一步走过去。”
    元若枝仿佛也去到了那个时候,好冷,浑身都冷。
    她双手握上聂延璋的手,道:“殿下,我在您身旁。”
    聂延璋勾着唇角笑了笑,继续说:“母后送了孤一件礼物。她自剜双目,告诉孤,她会一直一直看着孤,她用这样的方式,陪着孤。”
    元若枝惊愕地睁大眼睛,连嘴唇都在颤抖。
    她轻轻地抱住了聂延璋,抚着他的背,在他耳畔说:“殿下,我在。”
    朔风凛凛,聂延璋睁开眼,牵着元若枝的手继续前行:“枝枝,我们回去。”
    元若枝点了点头。
    聂延璋带着元若枝重回星怡公主的寝殿。
    进门前,元若枝悄声问了他一句:“殿下,您现在还怕吗?”
    聂延璋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了两个字。
    元若枝攥着掌心,笑了笑。
    两人回到殿内换衣服,却见秋茵正在给星怡公主洗脸,铜盆里的水,全部都黑了。
    秋茵便解释道:“殿下,枝姑娘。公主晚上写对联,写着写着睡着了,墨水蹭到了脸上去。”
    聂延璋不信,星怡不过是心智似孩童,又不是傻子,不会把墨水弄到脸上。
    元若枝走过去一看,宣纸上的字就跟三岁孩子写的似的,她忍笑说:“是月怡公主的字吧。”
    聂延璋看着桌面上的字迹,忍俊不禁:“月怡还是适合拿刀,拿笔写出来的东西,着实与星怡差远了。”
    月怡公主醒了。
    她抬眸瞪着眼前两人,脸颊红透,冲聂延璋喊:“谁是你妹妹!你个疯子!”
    秋茵退出去。
    聂延璋看着宣纸上的字,笑到撑桌。
    月怡顶着一张半花的脸,起身便去抢回宣纸,撕了个稀巴烂,又拿起剪刀,想照着聂延璋的心口捅下去。
    聂延璋凤眼带笑:“你想好了再下手。”
    月怡自然知道她打不过聂延璋,悻悻收了剪刀,扔到一旁。
    她目光又转移到元若枝身上,坏笑着说:“元若枝,聂延璋这种人你也瞧得上?你们去冷宫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把母后的一对眼珠子用树脂封起来,一直留在他寝宫里呀,就在他床底下藏着。还有许许多多你不知道的事呢,他养的那只小吱吱,你也见过吧?天天跟他睡一张……唔……唔……”
    聂延璋眼里出现浓烈的戾气,他掐住月怡公主的脖子,笑容阴沉沉的:“月怡,趁孤还没有彻底想掐死你之前,滚回去。”
    月怡公主感到窒息,她仍旧得意笑着:“让你嘲笑我,聂延璋,你也有忌惮的东西……很……很好。”
    元若枝上前去拉开聂延璋,小声道:“皇上若是拿您与大皇子相比,你也会不高兴。殿下总是拿月怡公主与星怡公主比,她自然要恼你的。况且星怡公主说的话,我也没有往心里去……”
    聂延璋这才收了手。
    元若枝绞了帕子给月怡公主擦脸,还同她说:“月怡公主,您明明也想同殿下好好相处,何必动不动就与他动刀。”
    月怡公主哼笑一声,道:“你少自作聪明,本宫就爱看他发疯。疯子就要有疯子的样子,他有人样了本宫不习惯。”
    月怡公主从元若枝手里夺过帕子,道:“本宫自己来,洗脸本宫还是会的。”
    元若枝便进另一间屋子,将衣服换过来。
    元若枝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时,聂延璋的脸色还很不好看。
    聂延璋仍旧冷着脸道:“枝枝,你先走。”
    元若枝怕他们俩又吵起来,便道:“殿下,一起走。”
    聂延璋知道元若枝担心,便放缓了语气道:“放心,孤不会再同她动手。宫中人多眼杂,你自己先走,孤随后就跟上。”
    元若枝相信聂延璋不会骗她,便同星怡公主道了别。
    秋茵送元若枝去咸若馆。
    聂延璋淡声同月怡道:“日后孤不会再拿你同星怡相比,但你若是再敢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孤总有法子,让你求饶。”
    月怡公主笑道:“太子,你这是投鼠忌器,这可不是好事。不过……我喜欢看你提心吊胆的样子,这才有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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