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很通畅, 直到马车到了清疏斋门口, 她的车马进不去了,只能走进去,便下了马车。
元若枝往前走了几步,人群涌动,她便被一辆奢华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元若枝戴着面纱, 丫鬟上前来道:“劳请郎君让一让,我们家主子要去这书斋中主事。”
杜行渊挑开帘子看过去,讶然间, 认出了那一双眼睛。
元若枝也抬头看到了马车里的人,神色淡漠, 似乎并不在乎里面坐的是谁。
杜行渊定定看着元若枝,这才想起来,他见她时,戴着面具, 她现在如何认得出他?
杜行渊吩咐车夫:“让路。”
车夫应一声,便调整了马头。
元若枝冲他福一福身子, 从人群之中走入清疏斋。
杜行渊挑帘的手并未放下, 少女从他身边走过之后, 留下一阵冷香。
原来的疑惑似乎顿时解开。
若是为了她,好像十分合情理。
杜行渊为御贡之事进京,如今也没有功夫浪费在看热闹上,待元若枝进去之后,他便离开了这条街。
元若枝入了清疏斋。
围观的百姓纷纷打量着她。
王右渠放下书站起来, 闻争烨握着红缨长|枪跟着站起来,双双看向元若枝。
元若枝走过去同他们福身道谢。
王右渠颔首应之,眼神一扫外面百姓从看热闹到看美人的眼神情绪变化,吩咐邓掌柜:“请您提前关张。”
邓掌柜眼见外面的人恨不得涌上来看他家姑娘,连忙应几声,与小二一起轰走人群,关上店门。
奈何这条清净的街上,难得出了个状元郎,又闹出这么夸大人心的事,百姓们各个跟过年讨喜气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闻争烨给北城兵马司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衙役顿时会意,又态度凶悍轰赶人群,帮着邓掌柜将店门关起来,只留供一个人通行的一道门。
闻争烨的随从则严严实实守在外面,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百姓们退避三舍,却舍不得这一通热闹,躲在附近的茶楼酒馆热议元若枝的身份。
“那位姑娘并不眼熟,但她模样竟比公主还好看。”
“公主游街时,我也有幸见过一面,的确不如这位姑娘生得好看。”
“难怪状元郎与世子爷都为她撑腰呢!莫不是中意这位姑娘?”
“不是吧?状元郎常在清疏斋买书,与邓掌柜本来就交好,是为清疏斋出头吧?与这位姑娘何干?”
“那世子爷呢?难道也是常来买书的?”
无人说话了。
半晌有人道:“这位乃是元府的姑娘,国子监祭酒的侄女。”
“是她!我听闻她绣技很不错!”
“我也听说过……但元府……配不上穆国公府吧?世子爷怎的会为她出头?”
“世子爷恰好路过,路见不平呀!”
“嗐,你们瞎猜什么呢,没瞧见世子与状元郎是挚友吗,两人一唱一和的,不知道多默契。世子爷当然是为状元郎出头,否则那会儿状元郎不得挨揍了?”
“正是正是,定是为状元郎出手的,区区元府……世子不至于当街出手。”
清疏斋。
元若枝见邓掌柜无事,一行衙役老老实实收拾书柜,跟打杂的似的,又见王右渠与闻争烨都在,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朝王右渠与闻争烨道谢。
闻争烨笑容灿烂,可算见着她了。
他扬着唇角道:“元姑娘,他们日后要是还敢来找你清疏斋的麻烦,着人去我府中找我便是。”
元若枝当然知道闻争烨在武官之中的威严。
邓掌柜也连连附和:“是是是,姑娘,就是世子爷压住了他们。”
王右渠淡淡地掠了邓掌柜一眼。
邓掌柜连忙又说:“姑娘,今儿是状元郎先来的,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等不到姑娘来救我了。”
元若枝又向王右渠单独道谢。
王右渠淡淡压着下颌,作揖道:“举手之劳。”
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闻争烨瞥一眼王右渠,黑脸扯了扯嘴角。
读书人都这德行,打架不行,独领风骚,倒是很有一套。
北城兵马司的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差不多将书斋恢复原样,恢复不了的,该赔也赔了,才灰头土脸回去了。
王右渠同元若枝说:“元姑娘,他们奉的七公主的命令来找你的麻烦,日后可要小心。”
闻争烨:“……”
这消息,难道不是他问出来的?
元若枝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除了元若娴与聂书盈。
聂书盈授意北城兵马司过来毁她的书斋,实在不在意料之外。
元若枝心里有计较,便回王右渠道:“我知道了,王编修不用忧心,我会同家人交代这些事的。”
王右渠颔首应之。
闻争烨便说:“元姑娘,七公主素来刁蛮,如今皇上……未必有人管得了她,且说起来,她找你的茬,与我也有些关系,上次在马场,我若不多管闲事连累你,她未必记恨你。”
元若枝淡笑道:“世子言重了,您上次是仗义出手,怎么会是连累。”
闻争烨笑容明净:“元姑娘于我也有‘恩情’,便不是受我连累,我也不能对你的事坐视不理。”他取下腰间的腰牌一块,道:“下次再有人来,不管是谁,你拿我的腰牌先把人拦着。出了事,有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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