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无心歌舞的贵女正羞红着脸,视线频频往新帝下首那位玄衣墨发,气度不凡,清隽月霁的男人看去。
压低着音量,脸颊飞红晕:“你们瞧见摄政王了吗,长得可真是玉树临风,就是看起来性子太冷了点。”
“性子冷点才好,要不然满肚子花花肠子看着便不舒服。而且我可是听说这位摄政王府上一没有妻妾,二没有通房,这人更是洁身自好。”
同来参加宫宴的李棠玥听着那些贵女对那位摄政王议论纷纷的模样,喉间不自觉泛恶,起身道:“女儿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出去透下风。”
李夫人不疑有她,只是嘱咐了她两句不要在宫里乱走。
若是以往倒不会如此,谁让今时不同往日。
“女儿会的。”
离开宫宴的李棠玥没有前往御花园,而是冷着脸吩咐身边小宫女:“带路,去教坊司。”
梁国被灭那天,她人正在外祖家,等回来后便听到了曲棠被贬入教坊司的噩耗。每当她想要进宫找她,却总被母亲拦下,甚至是锁在房间里不得外出,因为她猜得出母亲是知道她进宫是为了什么。
意在告诫她,新皇仁慈没有拿他们这些昔日梁国旧臣开刀便是天大的恩赐,也是给他们一个诚心忠孝魏国的机会,他们又怎能允许自己再沾上曲家人分毫。
而今天是她唯一的机会,找到曲棠,并将她带出来。
当李棠玥来到教坊司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那人,就连里面的乐师对她都是三缄其口,仿佛她是什么令人避之不及的秽物。
那她?是去了哪里?
正被人担忧着下落的曲棠来到这座昔日富丽堂皇得一颗珍珠价值数千金,如今却沦为废墟,还被一把大火舔舐焦黑的承乾宫,喉咙发紧得像是有一根粗麻绳勒着她脖子。
好在今夜月明星盛,不至于让她摸黑在废墟里面翻找,也更大程度同她诉说了那把大火烧得有多么惨烈。
凭借着记忆来到母妃寝宫,抬起旧伤未好再添新伤的手,移开她还要重的残垣断壁。
她的力气虽小,但是努力总会成功,更何况,她想要再见到父皇母妃一眼,还想要和他们团聚,听他们再喊她一声“娇娇。”
忽地,她听见了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也吓得她像惊弓之鸟藏于废墟之中遮挡身形,屏住呼吸,露出一双眼睛看清过来的人到底是谁。
随着两道剪影由远及近,她不但借着清辉月色看清了过来的人是谁,也听到了内心野兽的疯狂嗜血声。
脑海里有一道声音不断叫嚣着冲过去杀了她!杀了那个该死的奴婢为米糕他们报仇!所幸理智在拼命拉扯着她,咬得刺疼的舌尖让她恢复镇定。
梳着百合髻,画着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的杏于鼻翼抽搦,有些嫌弃的用绣帕捂住鼻子,捏着嗓子道:“王爷好端端的怎么要来这里?这里光秃秃的又没有什么好看的?”
“有时候残缺的美,也是一种美。”被她称为王爷的男人双手复后背对着她,使她看不清他的真容,只能从一个侧颜中感觉到几分熟悉。
那人,便是杏于傍上的男人?
“残缺的美向来都是指残花落柳,又不是这乌漆嘛黑得连原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宫殿。”她厌恶曲棠,嫉妒曲棠所拥有的一切,自然会对她的东西迁之于怒。
“王爷我们回去了好不好,要是我们失踪太久了,难免宫宴上的人会担心。”
“你说得是没错,不过美这东西,并不能单独用一个词形容,对吗。”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状若无意往躲在废墟中的曲棠扫过。
只是一眼,令曲棠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更害怕她是不是被发现了。
好在那两人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等她蹲得腿都快麻了,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一道温热的呼吸像水蛭爬在她脸上,令人避不了,躲不开。
“我找到你了,曲棠。”低低的笑声,宛如地狱传来的恶鬼索命。
冰冷的手指捏着她的脖子,只要稍一用力,就能了结她的生命。
“啊!”
“呀---呀---”一棵枯木上的乌鸦被吓得展翅扑棱棱离去,也惊来了远处巡逻的御林军。
月亮掩于乌云,乌鸦,枯木,废墟,自成一幅浓墨泼景。
随着天亮来临,几缕浅金阳光从老旧窗牖洒入室内,照得躺在床上的少女羽睫轻颤,预示着她即将醒过来。
猛从噩梦中抽离的曲棠发现自己正躺在教坊司的那张木板床上,但她昨晚上是怎么回来的?摊开手放在眼前,发现藏在指甲缝里的黑灰也被清理干净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诉她,昨晚上的她没有出去,那个附在她耳边轻笑的男人只是她臆想出来的噩梦。
还未等她的脑子从混沌中抽离,没有锁的房门被人粗鲁推开,随后走进来几个抹粉涂脂的嬷嬷。
为首的王嬷嬷来到床边,一双透着精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曲棠,随后伸手捏住她下巴检查她牙口,其他几个嬷嬷心领神会的桎梏住她四肢,将她遮身的衣服通通扒下。
从未受过这种屈辱的曲棠瞳孔怒瞪拼命挣扎,屈辱感使她恨不得咬舌自尽,却被他们先一步看穿她的意图往嘴里塞了抹布。
负责检查身体的王嬷嬷并不理会她屈辱,羞愤得要杀人的目光,而是老道的为她检查着身体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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