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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仍抱有些许侥幸心理,自家毕竟尚了晋安大长公主,两朝都颇受优待,也算是皇亲国戚,就算暴露与汝阳王府些许勾连,应该也就打五十大板的事吧,结果不会太糟。
    然而就是那位被他私下议论喜怒不定性情乖张的天子,直接派御林军将康国公府全家捉拿下狱。唯一因宗室身份而免于牢狱之灾的晋安大长公主,长跪宫门痛哭苦求也没什么用,天子毫不理会。
    康国公全家的发落处置更早于汝阳王府,不过三天功夫,已然审查清楚,罪名落定。
    本来他家论功勋就不算厚重,这些年来的荣华权势基本上是靠皇家得来的,哪怕有些依附的党羽官员,也只是泛泛之辈,一出事便树倒猢狲散了。
    往日吹嘘这份荣华地位来得容易,天子收回的也容易。
    而且惩处也比旁人想象的还要重,褫夺康国公府爵位,贬为庶人,阖家流放千里。晋安大长公主虽为天子姑母,也难逃干系,失去原有食邑,降为郡君。
    陆承熠虽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从狱卒态度的日渐变化,越来越多的审讯和刑罚中,他也察觉出了些,心一天比一天凉。
    陆承熠心中怨愤而不甘,他还有一腔抱负,天下大业还未实现,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哪怕兵围汝阳王府那夜被迫束手就擒,他也能保持冷静理智,一直忍辱负重等待着绝处逢生逆风翻盘的机会。
    可到现在才知道,天子还有姜宁这些人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
    等到终于得见天日之时,迎接的是来自天子的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汝阳王府存有谋逆之心,证据确凿,罪不可赦。然今上仁德,念其历代祖辈功绩,保留其爵位,命汝阳王回归北地,于府中自省终生。另汝阳王世子陆承熠及其妻,贬为庶人留京为质,以赎其罪。
    陆承熠面色青白,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再无往日意气风发高傲矜贵的气度,只是听着传旨的声音,偶有微光暗闪。
    失去人身自由,苟活性命,这不就是天子的施舍,表现一番他的仁德么。
    与其相比,罗舒因为某些原因并为受到什么刑罚审问,但即便她一穿越就是农家女,也没有尝过牢狱之苦。大半月下来,也是容色憔悴,狼狈不已。
    直到现在,她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似乎浑浑噩噩,不明白为何落到这个地步。
    明明穿越以来一直都顺风顺水,即便是乡野农家种田这样低的起点,她也实现了成功的逆袭,还找到了身份尊贵容貌才能优秀出众的夫婿,明明一切越来越好,为什么突然之间轰然倒塌了。
    汝阳王同样在诏狱里面对严刑审问,不过他压根经受不住,还一股脑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嫡长子陆承熠头上,口口声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火/药还是牛痘玻璃那些东西,都是世子妃罗舒弄出来的东西。
    先前他能听从陆承熠的建议牺牲一个儿子,也就能为了保全自己,牺牲另一个儿子。
    如此他身上的罪责的确轻了不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到了现在这一步,汝阳王府失了兵权,又失了民心,被钉在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上,又如何翻得起浪来。
    天子姜睿也乐得昭显一番他的仁德,而且汝阳王和世子都还好好活着,一个放回北疆,一个在京中为质,虽无自由却可以享受锦绣荣华的生活。
    但那些追随依附他们的人以及家族都死无葬身之地,想想他们恨的人,会是天子还是汝阳王父子呢。
    唯有两人不在昭显天子仁德的赦免名单之列,
    王妃薛氏和陆承芳。
    听到圣旨里没有他们的名字,薛氏母子顿时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宣旨的内侍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收回圣旨负手道,“陛下有令,罪妇薛氏及陆承芳苛待皇家郡主,罪无可恕,判处斩首之刑。”
    薛氏披头散发,恍若疯子一般,亦是不敢相信所听到,恐惧和绝望填满了整个心脏,“我就知道,姜宁那个贱人不肯放过我们。”
    从琳姨娘死后开始,她头顶上就悬着一把剑,让她时时刻刻惶恐不安,如今终于掉了下来。却不是安然无恙,而是比琳姨娘还要可怕的下场——斩首处决。
    “住口,尔等罪人,还敢出言冒犯郡主贵人。”
    旁边狱卒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她身上,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安洛郡主这位新贵,也知道安洛郡主在夫家受到虐待,也才有了告发汝阳王府谋反的事。他这等底下的狱卒,鞭打起郡主的仇人,也更加不用手软。
    “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我是汝阳王妃,是未来王爷的母亲。”
    她尖叫着扑到旁边的汝阳王身上,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王爷救我。”
    汝阳王脸色铁青,硬生生推开了痛哭流涕的薛氏,他已是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妻儿。
    薛氏最后惨呼一声,一口血吐出,就此晕死过去。
    陆承芳瑟瑟发抖,蜷缩在墙角,整个人像是被吓得失智般,不断嚷嚷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那内侍神情冷淡,如看死人般的眼神,没有半分怜悯,“拖下去,三日后行刑。”
    他是天子身边的内侍,也知道这般结果是天子对安洛郡主的照顾,自然不会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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