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顾虑到有洛乔这位女客,并未上酒,但奉上的茶水也是极好的。
“这里新来了几个江南的厨子,擅做淮扬菜,不知道夏小姐喜不喜欢。”端郡王眸子亮晶晶的,似是带着些期待。
洛乔微愣,“郡王殿下认识这家酒楼的老板?”
齐霂白皙俊脸微红了一红,“这家酒楼便是我开的。”
宗室虽少有掌重权,但在经商营业上也约束甚少,尤其是齐霂这种与皇位继承没什么关系的宗室,皇帝为昭显仁德宽厚,在财物方面也很大方。
夏文卿先问候了下端郡王的伤势,齐霂回道,“早已没什么大碍了。”他还摇了摇头,“说起来我躺在府里养伤,夏大人和夏小姐在外辛劳,到最后反而是我白白占了夏小姐的一份功劳。”
洛乔借用了端郡王的名头行事,许多功劳在向上汇报时自然是记为端郡王的。
齐霂似乎怕她不高兴,还连忙道,“待我向陛下汇报时,定会禀明陛下论功行赏。”
洛乔浑不在意道,“端郡王若有心,不如为我兄长多美言几句。”她又不入朝为官,要这些功劳也没什么用处。
齐霂眉眼间带着笑意,“一定的,夏大人此番立下大功,陛下也会提拔一番的。”
用过膳后又说了会儿话,期间齐霂还推荐了他在城外的马场温泉山庄,还有芙蓉园的画舫等等,洛乔不禁感叹,若是真要享乐游玩,端郡王还真是个不错的朋友。
等到他们出了雅间要下楼时,却听见楼下的争执喧闹声。
夏文卿仿佛有些不确定,面上带着迟疑,“那是……谢元瑜?”
洛乔看了过去,也明白了兄长为何迟疑,与她上次所见到的谢元瑜,对方判若两人,和从前的形象相差太远,人似乎清瘦憔悴了许多,原本湛然若星的眸子此时已变得十分暗淡,身上更是再也不见之前的傲气,甚至竟然还会被一群纨绔子弟围堵在中间。
谢元瑜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自从他被废世子之位后,父亲为着圣旨已经着手在族内旁支中挑选嗣子了。
而就算他想选择年幼不知事的,也要考虑自己年过半百,还能否撑到后者长大顶立门户,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谢家都要从京城上层贵族世家中掉落下来了。
可选了年纪稍长的,与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同样已经成年的谢元瑜又该如何自处。
为这事谢母与国公爷整天争吵不休,她一心想求助皇后,好挽回谢元瑜的世子之位。
谢元瑜见到因自己缘故害得家里不得安宁,羞愧不已便出了国公府,随便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家酒楼想要买醉,结果遇到些纨绔子弟,对他奚落嘲讽不已。
“这不是谢元瑜么,瞧他那可怜样,啧啧啧。”
“以前谢元瑜仗着有谢皇后护着,对谁不是目中无人。”
“现在也是活该,谁会将一个青楼女子还是敌国细作的女人带回家,还闹着非娶不可。他被废了世子之位,还被陛下下令终生不得为官,注定翻不了身了。”
“连谢皇后都失了中宫之权和凤印,被陛下禁足一年。宫里现在不是贵妃娘娘做主么,还未恭喜吴大公子呢,您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哪是什么废人能比的。”
“哈哈哈哈哈……”
若是只说他,谢元瑜也就忍了,但听他们还提及姑母谢皇后,甚至嘲笑姑母的处境,谢元瑜不禁气血上涌,立刻和他们扭打在了一处。
作为国公府培养的继承人,谢元瑜自然也是文武双全的。只是架不住对方人多,还有家仆侍卫。
那些纨绔子弟也不怕揍了谢元瑜如何,一个被废了世子之位的庶人,只要顾忌着谢家还在,不打死就够了。最后是酒楼的人出面阻止,加上京兆府的捕快来了,这场斗殴才及时停了下来。
“端郡王殿下,夏大人。”
听见这话时,谢元瑜抬头也见到了熟悉的面孔,他也没想到会让夏清如见到自己这般狼狈又难堪的样子。
齐霂温和说道,“夏大人和夏小姐先回去吧,这事我来处理就好。”
夏文卿微微颔首,这种事不归他管,而他也不想多理会,便带着小妹先行离开了酒楼。
只是没走出多久,脸上还带着些伤痕的谢元瑜就追了上来。
他看着洛乔,眼中似是愤怒怨恨,又有些其他的复杂情绪,“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吗?”
英国公府因为牵扯南楚细作而获罪,而夏文卿也因将京中南楚势力连根拔起而立下大功,两相联系起来,谢元瑜自然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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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乔轻笑了声,“谢元瑜,你高看自己了。”
她笑意变得冷冽,“我只是不想你做的蠢事,连累了我家。”
“我对你说过,有些深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怪不得谁,是你识人不明,口口声声看重情义,到头来成全的是一己之私。本来就不该牵连他人,该是你自己来承担这个后果。”
这些言语仿佛利刀扎进他的心口,谢元瑜脸色变得苍白不已,家族元气大伤,父亲的失望,母亲日夜垂泪,还有姑母在宫中的艰难处境,一切都像是重重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他回过神来,夏家兄妹早已离开。
他之前还妄想借助与夏清如的婚事,保下他所谓的心爱之人。如今才真正明白了,她根本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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