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脸上亦是难看了几分:“对奴婢很好……”
楚潇一反常态,倏然沉声道:“最后发现公子尸体的是你,最后见到他这一面的也是你。如果是花儿和柳儿下的和鸣子,那人定然不可能是花儿和柳儿杀的。”
夏儿脸色煞白,而楚潇不紧不慢地续言道:“我们到达房中的时候,书桌上凌乱不堪,就连纸也变得皱巴巴,说明有人在书桌上挣扎。和鸣子却落在桌上,桌上也有水渍,说明那人在挣扎间可能给水里下了和鸣子。而且你的手好像……被腐蚀致伤了?”
夏儿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神色呆滞。
楚潇声音又沉了几分:“直接接触碰见水的和鸣子的人,手会被腐蚀致伤。我猜测,是公子想强.占你,却因为你的反抗喝下了和鸣子。对不对?”
夏儿眼眶泛红,双眼失神,不住地哽咽。
“对,是我,”夏儿双目赤红,低声嘶吼着,“他死了,我就开心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楚潇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人。
楚潇温声说:“你的罪会由大理寺判处。你的一家老小,我会替你安顿好的。”
夏儿眸中含着泪水,用力地直点头。
“楚姑娘,”顾宜骤然走出房间,面沉似水,“你看这个。”
他手心的帕子上,是一撮香灰。
楚潇嗅了嗅,皱皱眉:“这是什么香?”
顾宜沉声道:“叫毒月香,是一种毒香,首先是让人发困,其后睡着后人就再也醒不来了。”
楚潇眉头紧蹙:“居然还有这种香……”
“夏儿,”楚潇问小丫鬟,“你在换香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香不对劲?”
“这些香是花儿和柳儿带来的,”夏儿双目失神,嗫嚅道,“花儿和柳儿来的时候,奴婢看见她们手上拿着这种香。奴婢也不知道是毒香,就让她们进去了。”
楚潇话音沉稳,面向顾宜:“会不会是花儿和柳儿准备下毒杀人,却因为夏儿没有得逞。当人死后,她们的任务完成了,便服用和鸣子自.杀。”
顾宜神色不明:“嗯。而且,她们的死可能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而幕后的人恰好能够得逞,逃出生夭。”
楚潇的瞳孔倏然放大。
她急声问:“分散注意力……你说张侍郎夫人……会不会是装病?”
顾宜闻言脸色一变,沉声道:“有可能。走!”
二人匆忙疾步来到了张侍郎夫人的院落。
有人匆匆地跑来,眼神游离,欲言又止。
楚潇话音急促,一上来便问:“人呢?”
那人支支吾吾地小声道:“不、不见了……”
顾宜厉声道:“跑了?”
***
日头依然火辣。
楚潇在树下躲避着毒辣的日头,身边是站在一旁眼神疏离的顾宜。
她长叹一声:“顾大人,这下可麻烦大了。”
顾宜淡淡道:“大理寺已经派人封城。而现在怕的是,她在封城前,逃出了城门。”
楚潇眯眼看着树缝下透露出跳跃的阳光,深吸一口气。
顾宜眼眸中晦暗不明,淡声道:
“急也没用,先回大理寺等待消息罢。”
大理寺离这儿不远,穿过市集便可。两人走在市集里,楚潇心里烦,便买了串糖葫芦啃着。
到了大理寺,顾宜只看了看桌上的案卷,出去了一趟。
他回来的时候,楚潇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小姑娘睡相娇憨,头枕着手臂,闭着双眸,长裙跟部胡乱地被绣鞋踩在地上,也不怕弄脏。糖葫芦吃了一半便搁在桌上,跌落在地。
顾宜也不好打搅她,在桌案旁坐了会儿,开始静静地看卷宗。
楚潇一觉醒来,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便迷迷糊糊地抬眼,正巧对上顾宜的眸。
顾宜嗓音温淡,低声道:“醒了?”
“嗯,”楚潇脑袋疼得很,打了哈欠,倏然发现自己的睡态不好,便摸了摸脑袋,讪笑道,“顾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在大理寺睡着了。”
“你父亲的案子有了眉目,”顾宜不紧不慢地抬眼,“凶手查出,是府里的侍卫。”
楚潇神情流露出一丝惊愕:“……府里的侍卫?”
顾宜颔首:“是大理寺派来的人查出来的,倒是没让沈岳他们抢占先机。”
楚潇望着桌上端来的饭菜发愣,愣了一刻,又急着问道:“查出来便好。那凶手现在怎么样了?”
顾宜恰了一口茶,抬眼望向她:“在大理寺狱里。”
楚潇站起身,歪头问:“顾大人,那我们去地牢?”
顾宜放下茶盏,颔首,与楚潇离开了房间。
大理寺狱潮湿阴冷,楚潇不禁打了个寒颤。到一间牢房前,只见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上滴下来的水发愣。
男人约莫二十来岁左右,面色寡淡,没有表情。与顾宜的冷若冰霜不同,他的冷漠像是从骨子里就有的,整个人像个木头人,没有任何情感。
楚潇扶着铁门,温声道:“麻烦跟我们出来一趟。”
男人岿然不动。
楚潇深觉不对劲,又说了一遍;“麻烦和我们出来一趟,我们有些话要问你。”
男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木然坐着,脸色却一阵又一阵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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