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笑道:“那少夫人可就冤枉少爷了,少爷是在翰林院抽空画成的,若是在家里,怎么可能不让您知道?”
颜芝仪更惊讶了,“寒哥这么快就学会上班摸鱼了?”
秦海第一次听这个新鲜词汇,猜测应该是不务正业的含义,忙又解释了一下,“少爷他们不被钦点伴驾的时候都很清闲,只需要整理一些书稿史集,大多翰林老爷们不是看书,就是受人所托写些诗词文章,少爷作画也是入乡随俗,并非出格之举。”
颜芝仪也只是打趣而已,她当然知道翰林院很清闲,虽然是读书人打破脑袋都想去的清贵之地,也掩饰不了那里就是个清水衙门的事实,京城物价这么高,他们只要还在院里熬着,就少不了手头拮据,偏偏能在翰林院混上正式编制的各个都有真才实学,自然会想想办法赚点外快,接受约稿就是非常体面又有钱途的兼职。
甚至随着陆时寒的工作走上正轨,颜芝仪不但知道了翰林老爷们的现状,对他们这个机构的职能也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简单粗暴的形容,翰林院大概相当于皇家秘书院,每天的工作就是为老板服务,比如伴驾伺候笔墨、帮皇帝起草诏书,商议军机要事时需要做会议记录,同时还是皇帝的移动知识库,负责随时随地为皇上答疑解惑、讲解国学经典。
翰林真正清贵的地方是他们属于天子近臣,每一位能当上六部主官朝廷重臣,几乎都有过做皇帝得力秘书的经历,当然陆时寒解释这并非圣上任人唯亲,而是需要近距离观察他们的才学为人,才能把他们放到适合的位置上去。
想也知道翰林院人才济济,不可能每一个都有让皇帝近距离观察的殊荣,要看运气的,每天的伴驾名额就跟后宫侍寝一样备受瞩目。
颜芝仪之前以为陆时寒在当今皇帝面前不受重视,正式回单位上班后也没被大老板正式召唤过,她都做好了他要坐好几年冷板凳的准备,但事实上,当今不正式召见陆时寒,也没有传说中的赏赐,工作上却很喜欢叫陆时寒伴驾,陆时寒几乎每天都有面圣的机会,按照这个频率来算,他其实还算比较受待见的。
但这个事实并没有让颜芝仪就此受宠若惊,她具体了解翰林院的情况后,隐隐怀疑原著里男主能够外放已经是被重视的表现。
因为翰林院正常的升迁路线是进六部,而六部也就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等正式品级,世人眼中清贵无比的翰林们,总不可能去当候补的员外郎,但是六部的郎中也是正五品京官,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去,陆时寒这种年纪轻轻的翰林想抢个坑位,要么去抱条好大腿,要不然就老老实实熬资历,若像翰林学士一样熬到四五十岁,一旦有机会出去,直接就是部门一把手,当尚书入内阁一步到位。
跟陆时寒一届的榜眼和探花,一个三十多,另一个也二十五六,放在翰林院依然是青年才俊,他们再熬十年刚好是备受重用的好年纪,但陆时寒再熬十年也才二十九岁,上位者不放心把重任交给他,又担心日复一日这么熬下去,把年轻时的锐意和才华都蹉跎了,倒不如趁他还有进取之心时把人外放,出任一地父母官干些实事,也能积累执政经验,同时他依然是翰林出身,有朝一日被调回京城,就是内阁的有力竞选者。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同届“同学”仍然还在翰林院熬资历的时候,陆时寒外放归来,以优秀的工作履历被新皇提拔,进入内阁成为最年轻阁老,最后更是打破了首辅这个职位的年龄记录。
但如果陆时寒当初也依旧在翰林院熬着,头顶还有翰林学士、侍读学士等大佬,哪怕他跟新皇关系再好,楚原璟也不可能破格越级提拔他。
楚原璟不是昏君,上因为看到了陆时寒的能力政绩,才能力排众议推他上位。
这么看来,老皇帝对陆时寒也很不错了。
他毕竟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年轻有为、俊秀优雅,难得是能力品行都很出众,哪个老板会不喜欢重用这样的手下?
颜芝仪这才觉得是龙傲天男主该有的待遇嘛。
秦海显然不不到他短短几句话竟会让少夫人联想到那么多,他还在介绍陆时寒上班摸鱼的经过,“那天少爷画这个图,还被好几个大人瞧见了,那些大人夸少爷有闲情逸致,还主动帮少爷出主意呢。”
自从秋千图事件后,少爷在衙门的人缘都似乎变好了,虽然以前大家也都对少爷很客气,却是那种客套中明显透着疏离的态度,而如今好些大人跟少爷打招呼的笑容都要亲切许多,还会打趣他们秋千做好没,或是还有其他想法、大家可以帮他集思广益云云。
秦海觉得这分明是好事,现在翰林院上下都关注他家少爷有生活情趣这件事了,夫纲不振这个话题俨然已经是过眼云烟。
颜芝仪不知道翰林院的八卦动向,听到这么说还挺欣慰,“那要是早点把这个秋千搭好,等寒哥在家宴请同僚,还能让大家都看个新鲜。”
秦海点头:“所以我打听到张老伯家,今儿一早就去请了。”
杨妈想起他刚才介绍说张老伯家住在城外的村子里,忍不住插了句话,“内城外城家具铺不少,他们都能照着图纸做家具,怎么还跑出城去了呢?”
说着朝张老伯抱歉一笑,“老伯不要嫌我多嘴,我这人就是藏不住心事,有话当场就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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