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带它去泉涧洗了澡?”
“这都被你看见了?”赵若歆点头:“它当时毛发都打结了,身上好多虱子,我一个一个的哪里捉得来啊。可捉不完的话,它又不放我走。我干脆就哄着它去水里洗澡了。不曾想,等我替它洗干净以后,它就彻底把我当朋友了。”
“也可能是彻底把你当仆人了。”纪静涵语气微酸。
“确实。”赵若歆笑着点头,轻柔地替黑白胖子梳理着毛发,引得肥胖子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还是煜王叔厉害的。”纪静涵莫名的生出了一股骄傲感,“煜王叔没给这只食铁兽捉虱子也没给它洗澡,就是揍了它几下,就把它给收服了。”
“是吗?”赵若歆心疼地揉着肥胖子的脑袋:“打哪儿了?让姐姐看看。”
“呸,假惺惺。”纪静涵又啐了一口,朝洞口望了望,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到楚韶曜和栾肃回来的时候,纪静涵已经将野兔都烤好了。安平郡主献宝似的举着两只烤得肥美鲜嫩的兔子,把它们都呈给楚韶曜。
楚韶曜接过烤兔,自然而然地随手就递了一只给赵若歆:“尝尝。”
这是让她先试个毒?
赵若歆接过烤兔,并不太相信纪静涵的手艺。她撕下一截兔腿,硬着头皮咬了一口,滋味竟然很不错。
“好吃。”赵若歆竖起了拇指。
“那可不是。”纪静涵骄傲地挺胸,她早把手艺给练出来了。
楚韶曜又将另一只烤兔递给了栾肃,自己坐在篝火旁,默默地吃着冷冰冰的干粮。
所以不是让她试毒,而是在回报她的恩情?
赵若歆心中微暖。
这就是她认识的煜王。看似暴戾冷血与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要重情重义。在同样受伤的情况下,身为主人的他却理所应当地选择将兔肉分予下属。即便内心讨厌她这个赵府嫡女,却也能够摒弃成见地来回报她的恩情。
这样的煜王,比起外面那些假仁假义的虚伪卫道士们,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
纪静涵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楚韶曜掀了掀眼皮,嫌弃地扔了一个硬梆梆的冷馒头过去:“你不是说你吃得少么?”
“我吃得确实少。”纪静涵捡起馒头,委屈地一小口一小口啃着,嘴里小声地嘀咕:“可我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楚韶曜就当没听见,栾肃更是完全把安平郡主当空气。
除了张屠夫送来的那几百斤肉,自家主子一向是不爱肉食的,因此栾肃也很自然地接过烤兔,大口吃得香甜。赵若歆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撕下一只兔腿递给纪静涵,又撕下大半的兔身递给楚韶曜:“臣女久病初愈,饮食不宜太过荤腥,这兔子劳驾郡主和王爷帮臣女分担一些吧。”
“好啊好啊,本郡主这就帮你。”纪静涵一把接过烤兔腿,迅速地就朝嘴里一塞,生怕赵若歆反悔。
楚韶曜抬眸看了看纪静涵,没有说话。他默默接过赵若歆手中的兔身,缓缓地吃了起来:“你不喜欢吃兔肉么?”
他记得她应是相当喜爱食肉的才对,否则也不会在蹴鞠联赛上如此卖力地去传球给张屠夫。并且还羡慕张家娘子运气好,能够嫁给张屠夫这样的人。
“啊?”赵若歆羞赧一笑,习惯性地贵女作态娇柔道:“臣女不喜食肉,三餐多半只饮露水,只配以少许果蔬做辅,聊以饱腹而已。”
旁边啃着兔腿的纪静涵翻了个白眼儿。
又来了!
她就是比不过赵若歆这般会装,才会让那些不明真相的男儿全都更喜欢赵若歆!
楚韶曜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所以她并不是喜爱食肉,才那般努力地传球,她就只是单纯的,喜爱张屠夫?
楚韶曜一口一口地啃着兔身,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下决定。他会好好地向胖丫头证明,他比张屠夫要强上百倍。
栾肃围着篝火朝远处蹲了蹲,肩膀一抖一抖的,嘴巴喜得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这回有戏!
他们王爷什么时候吃过别人递过去的半截食物?还是女子递过去的。再加上赵府嫡女手里的乌金匕首,这事儿妥了,准没错了。这赵府嫡女绝对是他们煜王府的未来女主人。
只不过,王爷此前好像说他心中之人并非赵府嫡女来着。这么快就又移情别恋而后重拾旧爱了?
啧啧,这速度有点快呀,他家王爷好像有点渣。
但,只要王爷喜欢就行!
翌日清晨,围绕镇国之宝展开的十日狩猎比赛已然结束。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若歆在山洞口看到了煜王府的刘鲜,对方率着一队精兵前来。
这队精兵的精神面貌,与此前一路护卫圣驾至围场狩猎的兵士都要不同。他们风尘仆仆,发梢鬓角沾染着露水,鞋底沾着泥土,像是连夜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而来。可每一个人都脊背笔直,步伐有力,整队军姿傲然、军纪鲜明。
“王爷,小的护驾来迟。”刘鲜领着数百精兵跪在山洞口。
“外面如何了?”楚韶曜问。
刘鲜看了一眼赵若歆和纪静涵,回禀道:“前几日安盛侯家的陈小侯爷在狩猎中无意踩到了几具人尸,当场就吓晕了过去,也不管还有没有猎到熊瞎子或是山大虫,哭闹着就要提前退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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