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怜惜安盛侯就这么一个嫡子,便也允他提前退了赛。”
“陈小侯爷许是白日里惊得狠了,半夜里梦魇不止,非要来咱们煜王府的营帐寻求庇护,说是要借王爷身上留下的煞气,好好镇一镇他在围场里沾上的尸气。”
“小的一听这可不行啊。陈小侯爷胆小,就来咱们煜王府的营帐寻求煞气庇护。可王爷不在营帐里,咱也没有煞气可以庇护他呀。小侯爷金尊玉贵的,这万一要出了岔子。小的几个只是当奴才的,哪里担待得起?”
“于是小的心下里一琢磨,就赶紧让靳劼八百里加急地去调了我煜王府的大军过来,以便好好保护一下陈小侯爷。”
“眼下十日期满,其余参赛公子都已出了围场,只有王爷还滞留未出。小的心想王爷许是迷了路,就顺道带了几个急行军过来的先锋兄弟进来寻寻。至于余下的二十万大部队,此刻差不多也该踏入奉河地界了,想必靳劼正率着他们在围场附近好好地保护陈小侯爷。”
赵若歆心里松了一口气。
有二十万大军围着奉河,想来皇上是不敢再对楚韶曜做什么多余动作了。
刘鲜跪在地上叩首:“此次调兵一事,全是属下一人主意,与靳劼他们并无关联。属下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王爷责罚。”
他们煜王府收拢过来的军队,只有少数分散在京畿三大营里,大部分都分散在边境守关,用以平衡各方势力。此次为了王爷的安危,他们几个留守营帐的兄弟商议了一下,加急就去抽调了些许人马过来。这般举动将边境诸城置于危险之中不提,还暴露了王爷的真正实力。
毕竟世人都以为王爷在战胜魏国之后,就将手中强行夺来的兵权还给了皇上,大半军队都充腴京畿三大营去了。可实际上那些皇帝久收不下的边关诸军,早就投到了王爷的旗下。
包括和眼前这位赵府嫡女有所关联的几支旁系虞家军。
可笑皇帝竟还为了这几支虞家军,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舍了出去赐婚。
这般抽调兵力的举动,虽说是为了保护王爷安危的无奈之举,终究还是违背了王爷定下的韬光养晦准则。故而刘鲜一见着楚韶曜,就恭敬地下跪自请责罚。尽管他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煜王府,到底需要韬什么光养什么晦。
刘鲜觉得,自家王爷哪儿都好,就是在事业心方面太怠惰了,一点都不上进。
真希望此次临时抽调来的二十万大军,不仅能让狗皇帝看清楚现实,也能唤醒王爷那酣睡已久的上进心。
刘鲜跪在地上良久,却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责罚。
“起吧,事情办得不错。”楚韶曜瞥了安静伫立着的赵若歆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刘鲜领命,而后猛得抬头:“王爷觉得属下办得不错?”王爷不是一直批评他圆滑和钻营,嫌弃他过于锐意进取的吗?
“确实不错,有劳了。”楚韶曜说。
刘鲜激动地朝栾肃看去,栾肃轻轻点了点头。
刘鲜立刻红光满面,他心潮澎湃地就嚷道:“那王爷,我们什么时候造反——”他瞥了赵若歆和纪静涵一眼,又生生止住了话头,平复道:“造饭?属下没来得及吃早食,有点儿饿,哈、哈哈。”
赵若歆:……
一行人在数百精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围场。同行的还有肥硕圆滚的绝世小可爱,楚韶曜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黑将军。
营地里,楚席仇正和汝平王楚志杰闹内讧。
“孤王千方百计才将你送进围场,不是让你春游来的!”汝平王压低了声音,指着地上的黑熊尸体怒吼:“孤王要得是楚韶曜的尸体,不是熊瞎子的!”
“一头熊瞎子就能换一柄镇国御剑,不比楚韶曜划算?”楚席仇不耐烦地说,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跟楚韶曜硬碰硬,他又不是傻子。对付楚韶曜,还得依靠王宝儿的美人计。
“孤王要那镇国御剑有何用?”汝平王气急败坏,怒发冲冠:“孤王是实权藩王,本就拥有丹书铁券。再来一柄镇国御剑,对孤王根本累赘不说,还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孤王只想要楚韶曜的尸体!”
“您想要楚韶曜的尸体,您自己去杀他便是,您朝我喊什么?”楚席仇两手一摊,“围场里这般多人都没能取了他的性命,连大晋第一的符牛都因此丧命,梁汾和耿龙这两大高手亦是双双陨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是因为力竭不敌,可你不是!”汝平王皮笑肉不笑地道,“孤王听说你在腹地之中,从头到尾都是避开楚韶曜的路线行进,一门心思地就奔着熊瞎子和猛虎而去。怎么,你这奕郡王后代百般恳求孤王将你送进围场,当真就只是为了寻常春狩么?”
“当然不是。”楚席仇说。他是听说赵府嫡女也在,于是来春狩展现英姿的。但是这话不能跟汝平王讲,楚席仇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奉河围场是历代皇室训兵的地方,我来此处实地勘察、亲身体验,也是为了咱们日后的起事做准备。”
“你!”汝平王脸色乍青乍白,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正争执着,忽地听见营帐外传来一阵鼎沸喧闹之声。紧接着擂鼓雷鸣响起,传令太监尖细高昂的嗓音在整片营地回荡,宣布煜王楚韶曜安全归来。
汝平王气咻咻地掀了帘子出去,楚席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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