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熄灭的烛火惹起了大厅奴隶的骚动,细细簌簌地传来嘈杂声响。石阶上原本暂时停顿下来的几个公主府仆役,也重新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楚韶曜松开覆着赵若歆眼睛的手:“别去看,别去听。害怕就数一数鸭子。”
“好。”赵若歆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低声哼唱起楚韶曜方才诵念的童谣。她的嗓音很轻轻,却带着一股女子柔美坚强的力量,冲散了地窖阴森可怖的氛围。
“庭前拱桥湾,游过斑嘴鸭。”
“咕呱咕呱真呀真多鸭,真呀真多鸭”
轻柔有力的歌声抚平了楚韶曜心头压抑的暴戾,他小心牵引着赵若歆,从缝隙角落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跨上漫长狭窄的石阶。
几个公主府仆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手里举着绳索和刀斧,恰好和楚韶曜撞了个正面。
“煜、煜王爷?”
公主府的仆役举着刀斧惊惧不已,骇然地面面相觑。
为首的管事生得贼眉鼠眼,正是公主府的大管家。他畏惧慌乱地看着楚韶曜,同时惊疑不定地看向被楚韶曜护在身后的赵若歆。
“王爷怎在此地?”大管家谄媚地舔着笑脸,定了定心神讨好地对楚韶曜说道:“我家主子出去了,不知王爷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他挤眉弄眼地朝楚韶曜露出一个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献媚地巴结讨好道:“这地窖里的姑娘,王爷若是有看得上的,但可自行享用——”
“滚!”
楚韶曜一脚将大管事踢开,深邃眼眸里翻滚着无边暴虐,低沉嗓音像是地狱里空空飘荡的冷风。
大管事从石梯上狠狠摔落到,满脸是血的跌在地上。剩下的几个仆役举着刀斧绳索往后退了几步,俱都胆寒地看着楚韶曜,头皮发怵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韶曜视线落在仆役手中的刀斧上,浑厚的上位者气息勃然绽放,他双手骤然抱紧了怀里的赵若歆,鹰隼般的眸光狠厉又阴鸷,嗓音如毒蛇般嘶哑:“你们拿这刀斧绳索,是打算伤谁捆谁!”
仆役们讷讷无言地趴伏在地上。
公主府大管家是个人物,他被楚韶曜一脚踢翻滚落。抬头看见楚韶曜携着赵若歆准备离开地窖,立时面露狰狞,他阴狠地从地上爬起来,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急怒大喊道:“不能放他们走!”
“可,可这是煞星煜王。”有仆役害怕地说。
大管家朝地上啐了口血沫,狰狞表情中带着一丝疯狂的残忍和决绝:“煜王也不过是个刚好了残废!都给我冲上去,把这他们给绑了!”
“若是让煜王出去,我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挥着刀,带头砍了过来,目标直指被楚韶曜护着的赵若歆。
“这长公主府邸,当真好得很!”
楚韶曜冷笑一声,艳丽面庞在昏暗摇曳的光线下似阎罗一般的恶毒。
他握住冲过来大管事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折,刀锋调转,锋利刀刃就将大管事的头颅斩断,污血流了一地。头颅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一直滚到那几个剩下的煜王府仆役脚边,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所有人都怔住了,握着刀柄惊恐地不敢上前。
“煞星!魔头!”不知过了多久,有仆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哭声里竟然带着控诉。
随着这声控诉,公主府的所有仆役都扔掉了手中的刀棍,两股战战,面如筛糠。
大管事尸首分离的尸身还在流着血,脏兮兮冒着热气的黑血从台阶上蜿蜒而下,低落在地窖的深处,血腥又残忍,令人生怖。
漫长的静止与停顿,楚韶曜阴鸷的目光刻薄地缓缓扫向余下的每一个人,眼睛里有暴戾的猩红色血丝在弥漫。
最后,他的目光看向了沉默中的赵若歆。
“你。”楚韶曜开口,嗓音颤抖而嘶哑,“害怕本王么?”
赵若歆同样被楚韶曜杀人的举动吓到。
见楚韶曜望过来,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面色惨白。
楚韶曜眼眸微垂。
赵若歆却伸手紧紧牵住了楚韶曜的衣角:“王爷英勇伟岸,震撼到了臣女。臣女敬佩王爷,感激王爷。”
楚韶曜眸间血丝褪去,唇角微翘。他仔细看了一眼赵若歆牵住自己衣角的手,而后带着赵若歆一步一步顺着石阶走出了地窖的铜铁皮大门。
花园里,纪静涵匆匆赶来,口中迭声地跟着青桔抱怨:“哎,你走慢点!本郡主这不是过来了么?只是掉进了假山洞里,又不是掉湖里去,你急个什么。走得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青桔侧身走在前面带路,眼里泛着泪:“郡主体谅,奴婢实在担心我家小姐,麻烦郡主再快一点。”
“真不明白你担心个什么。”纪静涵神色不耐,劈手打掉青桔伸过来牵引的手,烦怒道:“赵若歆又不是三岁小孩,掉洞里自己再爬上来就是。她上回掉湖里都能自个儿游上来,一个假山洞算什么,还是说她摔断腿了,不能爬了?”
青桔只得含糊其辞地说道:“小姐恐怕是真摔断了腿,爬不上来的。否则奴婢也不会急慌慌地求郡主过来救人。”
“就你们主仆事多!”纪静涵唾弃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嶙峋巍峨的假山群,便看到楚韶曜带着赵若歆从一个不起眼的假山缝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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