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了赵若歆是赵鸿德的唯一嫡出,贺学究向来是把赵若歆当着男孩儿养的。但凡贺学究有其他的养子,但凡贺学究另有一个其他的孙女,但凡贺学究没有将孙女当做孙子去养,他都会帮着楚席轩去劝说赵若歆。可现下在贺学究看来,赵若歆就是他唯一的孙辈,是真正孝敬于他的人。
他不可能让自己唯一的孙辈,受上一丁点的委屈。
贺学究望着楚席轩,沉吟道:“陛下可同意你的心意?”
楚席轩沉默。
自然是不同意的。
天子说话金口玉言,哪有前脚圣旨退了婚,后脚又重新说回来的道理。这般反复无常,又不是菜市场拉锯还价的买卖。
贺学究见状,心里有了谱,他故意道:“只要陛下同意,老朽便助你。”
“学生想着,先与歆妹妹说定了,再一齐去求父皇。”
“歆丫头胆子小,未有陛下的应允,她在被陛下亲口退婚的前提下,断不会再敢同殿下多有来往。”贺学究立刻说。
楚席轩眼睛一亮:“先生是说,歆妹妹如今回避于我,是因为父皇钦旨退了亲的缘故?”
“你若要这么想,也可以。”贺学究无奈地敷衍。
“可父皇如今恨极了歆妹妹,认为歆妹妹是给皇家没脸,本殿又该如何再说服父皇同意我继续重娶歆妹妹?”楚席轩的眸子又黯淡下去。
“这便是殿下你自己该做的事情了。”贺学究说,于心不忍地捋着胡须劝慰楚席轩道:“三殿下,有些姻缘错过就是错过了。你是我大晋的栋梁,未来前途贵不可期,多得是好人家的贵女想要嫁你。你又何必死磕在歆丫头一人身上?须知,有时候你以为的深爱,其实不过是执念罢了。”
“执念也好,深情也罢,本殿为了迎娶歆妹妹准备了十四年。本殿的正妃之位,只想让歆妹妹来做。”楚席轩目露坚定:“先生,今日叨扰,本殿先行告辞了。”
“告辞。”
贺学究不再言语,目送楚席轩离去。
学堂内,端正描书的陈钦舟放下手中墨笔,恭敬走到贺学究身边低声请示:“先生,学生内急,想要方便。”
“去吧。”贺学究挥手,转身回了屋内。
陈钦舟阔步走出学堂院落,三步两步地朝楚席轩追去。
“三殿下!”
行至竹林处的楚席轩回头,看到鹅卵石小径上的陈钦舟。
“小侯爷?”楚席轩亲昵地捶了一下陈钦舟的肩膀,含笑道:“许久不见,你寻本殿何事?”
陈钦舟在楚席轩面前站定,身形与楚席轩相仿,目光与楚席轩齐平。
“该放手时就放手。”陈钦舟说。
“哦?”楚席轩冷下了脸:“本殿还以为你是过来叙旧。怎么,方才就看见你坐在本殿的坐席上,如今又跑到本殿面前来耀武扬威?你莫不是真觉得自己可以在赵府替代本殿的地位?”
“臣未曾想过要替代谁。”陈钦舟说,目光毫不相让:“臣只是为赵姑娘抱不平。殿下既然已经同赵姑娘退了婚事,就不要再来府中纠缠不休。”
“小侯爷以什么立场来同本殿说话?”楚席轩感到好笑,“以你那可笑的从未示过明路的指腹为婚?”自昨夜后,楚席轩便明白自己真正的对手是煜王楚韶曜,是以安盛府小侯爷想要求娶赵府嫡女的消息传得再沸沸扬扬,他也未曾放在心上,他不屑道:“你这般与本殿争风吃醋,可歆妹妹心里有你么?”
陈钦舟眸色黯了黯:“臣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为歆姑娘鸣不平。至于立场,起码臣的父亲在魏国求请赵姑娘和亲时,出言维护了赵姑娘。殿下这般爱护赵姑娘,那在赵姑娘面临和亲危局之时,殿下又在哪里?”
楚席轩哑口无言,讥讽道:“你口口声声维护歆妹妹,你维护她什么?”
“维护赵姑娘的幸福。”陈钦舟说,目光坚定:“赵姑娘出类拔萃,实乃不可多得的好女子。臣作为她的友人,愿意维护赵姑娘的幸福,送她嫁与相匹配的人。”
他直视着楚席轩的眼睛,轻声道:“三殿下,你不配。”
“大胆!”楚席轩冷笑,“你这般忤逆,就不怕得罪本殿么?”
陈钦舟抬眸,毫不相让:“殿下这般,就不怕得罪臣么?”他上前两步,附在楚席轩耳边轻声道:“还是殿下觉得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即便没有我陈家的支持,也已经非您莫属了?”
“陈钦舟!”
“臣告辞。”陈钦舟兀自地转身离开,又回头道:“还请殿下不要再纠缠赵姑娘,否则臣不会坐视不理。”
楚席轩的小厮总管陈石小跑着上来:“殿下,小的去问了赵姑娘院里的人。赵姑娘后用的大丫鬟青果是个油盐不进的,青兰又被罚了出去一问三不知,只青桔还看在咱们往昔的情分上说了一句。”
“说什么?”
“说赵姑娘的心里已经彻底没了您,让您不要再抱无谓的妄想,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走好自己的路吧。”陈石飞快说道。
楚席轩鼻子哼了一声:“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看本殿不在的日子里,歆儿究竟是怎么和煜王叔产生纠葛的。”
“是。”陈石应了,又请示道:“殿下,要进宫么?从昨儿到现在,您还没有进到宫里去瞧过,想来贤妃娘娘和陛下要等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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