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转过身,笑嘻嘻地抱住她手臂娇声道:“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劳心劳力忙前忙后,肯定累坏了,这两天就留在宫里好好歇息吧!”
“可是……”萧漪澜刚开口,怀真却已起身迎了出去,就见一个气质端方的中年女官款步走了进来,正是辛谧。
“劳烦公主了。”辛谧屈膝行了个礼,怀真忙笑着拉她起来道:“举手之劳,辛姑姑无需挂怀。”
“公主若是准备就绪,咱们就走吧,要先去长秋宫觐见皇后,然后再一道出宫。”辛谧道。
“皇后也去?”怀真下意识问道。
辛谧点头道:“是。”
怀真心头蓦地涌起不好的预感,她努力蹙眉回想,脑中却是一片模糊,完全想不起与成美有关的任何事。
成美早已出阁,且长秋宫与春和宫势同水火,因此并无多少往来,她甚至记不起成美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辛谧见她失神,以为她想不通为何皇后会给女儿上坟,便解释道:“今日是大公主谭祭①,要做斋醮、行三献礼。届时宾客如云,大公主的姊妹兄弟和子侄辈都要到场,帝后乃万乘之尊,又是长辈,的确有些于理不合,可大公主是皇后的亲骨肉,她想去亲自吊唁也无无可厚非。”
怀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回头命萧漪澜将备好的祭品着人送到宫门口,然后便在辛谧和两名宫女的陪同下往长秋宫去了。
今上有七子三女,大公主成美、二公主抱善、四皇子鲁王和六皇子燕王皆为当今皇后所出。
少年早夭的昭德太子与二皇子德王为前皇后杨氏所出。三皇子齐王为张容华所出。
五皇子体弱,常年缠绵病榻,虽已及冠却依旧住在宫中,生母为低阶女官,是由沈美人抚养长大的。七皇子生母不详,却是养在太后膝下,因此虽未封王,但前途却并不比兄长们差。
怀真是兄弟姐妹中最年幼的,也因此承受了父皇最多的偏宠,以及手足们的嫉妒。
到了长秋宫外,便有宫娥迎上前来,“奴婢见过三公主,陛下此刻正在寿安殿同皇后娘娘叙话。”
怀真脚步不由微顿,她回来近乎一月,但因刻意逃避,所以并未和父皇打过照面,此刻他既在寿安殿,想来是躲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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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怀真忙回过身,看到一个素服玉冠的少年在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哈,还真是你?”少年抬手,示意随从们止步,随后慢悠悠踱过来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她。
“奴婢见过七殿下。”宫人们纷纷行礼。
怀真与李晄(huǎng)年龄相仿,仅差了半岁多,但却并无多少深交。
听说他们幼年时但凡碰到一起就闹得鸡飞狗跳打得难分难解,不是李晄扯乱了怀真的头发,就是怀真咬破了李晄的脸。所以每次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乳媪秦姑都命人将怀真好生看护着。
太后驾崩之后,李晄依旧住长信宫。但怀真不喜欢他的阴阳怪气,所以甚少去找他玩。而且她自幼就明白,兄弟姐妹们不会真心喜欢她,因为她霸占了父皇最多的宠爱。所以她也不会喜欢他们,她只会真心的爱父皇和母妃。
想到父皇和母妃,她心头顿时一痛。
“见过七皇兄。”她此刻不想进殿,乐于被他绊住脚步,所以漫不经心地行礼,连正眼都懒得瞧。
李晄果然有些动气,扯住她的袖子道:“神气什么?”
怀真抽回袖子,斜睨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轻轻掸了掸,眼看着李晄脸都绿了,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抬脚就要走。
李晄气急,闪身拦住她恶狠狠道:“死丫头,站住!”
怀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想做什么?”说着猛地推了一把。
李晄冷不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顿时气急败坏,扑过来揪住她耳朵怒道:“让你长长记性,不要目空一切,尤其是这种时候,我可是兄长。”
怀真耳朵被揪得生疼,不觉面红耳赤眼泪汪汪,伸手过去抓他的脸,咬牙切齿道:“兄长?你也配?你算哪根葱,啊!臭老七,放开我……”
李晄向来自视甚高,因为自幼养在太后身边,便觉得自己比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高贵,怀真这句话踩到了他的痛脚,当即狠狠捏住她的肩往下按去。
怀真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很久以前打架他也是仗着比她力气大,按着她的肩直到她坐倒在地哭着求饶才肯罢休。
她不愿服输,抬脚便攻他下盘,一面用手抓扯他的发冠。
第7章 .父女子不与父斗,臣不与君争。……
长秋宫规矩甚多,宫人从未见过此等闹剧,一时也看呆了,待反应过来立即跑去寿安殿禀报皇后。
而李晄的侍从们远远看着,没有一个敢上前。
辛谧跟前跟后想要分开他们,却是徒劳。直到帝后亲临,这才命人将斗成乌眼鸡的二人分开。
李晄恶人先告状,‘噗通’一声跪下,气喘吁吁地诉说怀真的诸般不是。
怀真厮打半日早累到虚脱了,也不想辩解,索性挣开嬷嬷的手臂滑跪在地。
“孽障!”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心头发紧,撑着身体的手肘微微发颤,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敢抬头,心中思潮翻涌爱恨交织,害怕看到熟悉的面容会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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