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抽回手,摸了摸他下巴上乌青的胡茬,虽万般不舍,但此刻人已经见到了,便也不复煎熬,点头道:“好,那我等你。”
谢珺登门时,已经巳时过半。
怀真拥着小鹿,坐在院中秋千架上,心不在焉地瞧着葭葭和婢女们架着梯子,在檐下寻找蜘蛛。
据说把小蜘蛛装在盒子里,看它能结出什么形状的网,用以乞巧。
怀真看着她们爬上爬下一无所获,忍不住开始说风凉话,“正屋时时清扫,就算瓦缝里都不可能有,你们就别瞎忙活了。”
众人不信邪,非要找出来不可。
恰在此时,楚涟领着两名随从匆匆过来,如临大敌的样子将怀真逗笑了,“他来了吧?你不用这么紧张。”
楚涟行过礼后,决然道:“纵使你们订婚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切不可在闺阁中相会,否则传出去了成何体统。”
怀真笑着起身,拍了拍小鹿的脑袋,令它自行去寻秦姑,然后起身道:“这你就放心吧,就算我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秦姑这才松了口气,“人在前厅,殿下快去吧!”说着俯身为她整了整衣袖,皱眉道:“这副打扮也太素净了,出去见客未免有些失礼。”
“不用费心啦,三郎不是外人。”怀真冲她一笑,带着几名贴身婢女往前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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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到了前厅,见姮娘正带人侍候,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楚涟和秦姑起的头,以至于府中下人多有跟风,对未来驸马心有不满。而谢珺平时又低调内敛,她怕他们趁机怠慢。
而姮娘最是稳妥,又知道她的心意,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可鄙行径。
待众人都退出去后,厅中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谢珺面上的肃穆庄重渐渐消散,开始变得热烈痴狂。
他捧起怀真的脸,竟又显出了昔日青涩无措的模样,像盖章一般在她额头、面颊、鼻尖甚至下巴亲来亲去。
怀真笑着道:“三郎,你不抱抱我吗?”
他忙张开手臂,将她紧紧拥到了怀中,不好意思道:“我、我忘了。”
怀真将脸紧紧埋在他怀里,嗅到了降真香的味道,想到他用她所赠之香熏衣,心底不由乐开了花。
又想到他不肯以邋遢腌臜的形象见她,要回去沐浴更衣郑重修饰后才来拜访,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对她的敬重,像是多过了爱。
她扬起脸抚摸他光滑的脸庞,摇了摇手道:“你看,这是什么?”
谢珺不解地望着她举在面前的纤纤素手,先是有些懵懂,继而气息紊乱满脸绯红,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小舟中,便是这只雪腻柔软的小手,隐在袍下捣鼓了半日,带他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激情和欢愉。
之后再未有过机会亲近,他在军营中整日挥汗如雨疲惫不堪,晚上回到营房也是倒头就睡,偶尔午夜梦回,会想起小舟中令人销魂的旖旎场景。
可是具体如何做得,他却又不明白了。
当时头脑犯晕,浑身发软,完全忘了在想什么。若有下次,定然要厚着脸皮悄悄请教一番。
“哦,错了。”怀真忙将左手举起,亮出手指上套的那对镶绿宝石金约指,“是这只手。”
谢珺心下惭愧,暗骂自己心思龌龊,忙将思绪收回,惊喜地握住她的手,道:“我以为你不喜欢,从未见你戴过。”
“我平常不习惯佩戴太多饰品,”怀真解释道:“你送的礼物,我怎么会不喜欢?”
主要是前世病弱慵懒,平常连手镯发钗都觉得累赘,遑论小饰品。
他从雍州回来后,带给她许多礼物,有北地胭脂香粉,异域风情的翠钿花胜,还有精致华美的金饰,诸如臂钏、约指、跳脱和簪钗等。
“好像有些大了,”他摩挲着她细白的手指,神情略有些尴尬,“戴着容易掉。是我粗心了,都没提前量好尺寸。”
“我的手还会再长的,过两年就适合了。”怀真笑靥如花,甜甜道。
“泱泱,”他由衷道:“你说话总能让人听了很舒坦。”
怀真半开玩笑道:“那你就跟我学着点。”
他笑着点头,从腰间解下一只手掌大小的荷包,道:“你瞧这是什么?”
怀真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对两寸来高的磨合罗娃娃,端正细腻憨态可掬,是彩陶烧制的。
“街边很多人都在买,我凑了会儿热闹,便也买了一对小的,带给你玩。”他见怀真神情有些古怪,忙解释道。
怀真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将两个小瓷娃娃拿了出来,“这是人家供奉牛郎织女,用来乞巧求子的,你想作甚?”
“我……”谢珺一下子羞红了脸,没想到竟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慌忙想要夺回来,怀真立刻藏到了身后,笑道:“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收回吗?”
她向来便喜欢看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故意打趣道:“耐心一点,等明年开春就可以议婚了。你现在求哪门子的子?与其供奉牛郎织女,倒不如去濯龙园的水边烧几柱香……”
“你怎么又提这个?”谢珺哭笑不得,一把抓住她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厅外日影重重,微风过处,卷来阵阵花香。
一吻既罢,怀真便觉手脚酥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只得拉他落座,询问近日在军中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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