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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赔了大笔的银子,但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他再不必受丁氏的挟持。
    他心憋了太多的火,加上挨板子的屁股一直没有痊愈,有时候出门路过马厩的时候,也会想起那日丁家父子来苏家杀马耍横的德行。
    而且关于丁氏的丑闻,邻里街坊似乎都知道了。这几日丁氏陪着他出门就医时,苏鸿蒙看到有街坊站在门里冲他们笑,似乎都笑得别有深意。
    苏家的族老们私下里又来找了苏鸿蒙几次,言外之意都是苏家偌大的产业,可不能落在个娼妓的手里。
    这丁氏起初几年里,倒是对亲友恭谨,看着比早亡的胡氏还会做人。
    可过后几年里,随着守味斋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便开始点点地安插娘家人入局。
    苏鸿蒙的铺子多,苏家本家的亲友也有不少,一旦跟丁家人起了冲突,那丁氏都是偏帮娘家人。
    所谓“斗米恩升米仇”,虽然俩家都是闲养的人,可日子久了,却都拿自己当了主人,少吃一口肉,都觉得是自己吃了老大的闷亏。
    现在苏家的本家已经被丁佩排挤得七零八落,少吃的肉又岂止一块?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丁佩的把柄,苏家的族老们也是铆足了劲头,秉承“宁毁一桩婚,不拆一座庙”的善心,成日劝着苏鸿蒙早点废妻另娶。
    苏鸿蒙原先也不过是想将丁氏送回老家,避避风头,若丁氏乖乖去了,他还真不想休了她。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她又给自己生下两儿一女。况且她又没有跟自己隐瞒过往,总不好太翻脸无情。
    可是丁氏却用卖御供的事情拿捏自己,又指使她那恶犬一般的兄弟上门打闹,再然后是自己丢官挨打赔银子。
    这些倒霉事儿加在一块,愈发让苏鸿蒙觉得丁氏太克自己了。
    再加上这些日子本家的亲戚苦口婆心地规劝,苏鸿蒙痛下决心,决定废妻另娶。
    一日清晨,只因为丁氏端来的小菜有些口咸,苏鸿蒙勃然大怒,申斥她不尊夫君,态度骄横,当下便请来了一干族老为证,写下休书一封,休掉了丁氏。
    当时彩笺和锦官锦城两兄弟都看傻了,觉得不过是菜不合胃口,怎么就要休了娘亲?
    丁氏被几个婆子按住,没法去抢休书。看着几个呆愣愣的儿女,她气得高呼:“都傻愣这干嘛,还不去求你们的爹爹,不要让他按下手印!”
    被丁氏这么一提醒,三姐弟才如梦方醒,锦官一个箭步冲过去,便要从爹爹的手里抢东西。
    可惜被叫来的几个本家的叔公也不是吃素的,拄着拐杖横在身前,不让两兄弟靠前。
    总之,苏家那日极为热闹,有几位叔公撑场,苏鸿蒙在休书上按了手印,就此将丁氏休掉了。
    那三个儿女哭得凄厉,丁氏也哭喊着几个儿女还未成家,她但凡有一口气,哪里也不去。
    苏鸿蒙看着昔日的妻子哭得花容憔悴,披头散发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彩笺他们苦苦哀求,便有心松口让丁氏暂且不离家。
    但是几位族老担心丁氏再回光返照,便不停劝解,说这休妻不离家,外人怎么能知道苏家清理了污垢,就算他以后再娶妻,说出去也不好相看啊。
    就此在几位“拆婚”族老的规劝下,苏鸿蒙还是不顾儿女哭求,将丁氏的衣物打包,然后将她用马车送回了丁家。
    香草那日出门买东西,路过苏家胡同。她见巷子口围了一堆人,便看了一眼热闹,恰好看见婆子死拽着丁氏上马车的场面。
    那丁氏狼狈极了,脚上的鞋子都被丢拽掉了,披头散发如一袋破布般被扔甩上车。
    香草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觉得解气极了,连忙跑回去告知了大姑娘。
    苏落云早就料准父亲一旦了结榷易院的官司,就会处置丁氏。
    她倒是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只是在母亲的牌位前上了新香,添了果品。
    若是母亲在世,听到这样的消息,大约不会太过快慰。
    丁氏可恶,可是父亲在休离自己孩儿的母亲时,并没有给十几年的枕边人留下足够的脸面。
    那等驱赶前妻的样子,与当初不顾及母亲何等相似?男人如此薄幸,更叫人心凉。
    落云的年纪大了,也似乎渐渐懂了母亲的心。
    如今她才算明白,母亲如此迅速凋零的,不光是因为父亲另结新欢。
    母亲情殇,大约终于明白了自己所托非人,一直尽心敬爱的夫君压根不值得爱,这是最令人无望痛苦的。
    所以香草问大姑娘要不要回苏家看热闹时,她也是淡淡道:“幸好我看不见,不然这样的热闹,看着也会觉得腌臜眼睛……”
    丁氏离了苏家,只不过少了给她添赌下绊子的人。至于父亲那边,大约还是要再给她添个继母,却不知会是什么品行的了。
    落云从来不认为这日子因为别人倒下了,就会变得更好。所以,她还是要勤勉做事,自己过好自己的。
    韩世子帮了她这么大的忙,总要表示一下感谢。只是这么大的人情,光是买几盒板栗糕显然不够。
    落云想了想,花大价钱买了个手掌般大的羊脂白玉,请人雕琢成弥勒佛的摆件。
    那玉质出水,通透得很,鼓鼓的肚子都是泛着水光。
    这玉摆件不是随身之物,也避免了男女私相授受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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