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喜欢繁华之地,他可以不带她回梁州,寻个繁华的之地立府。
落云听到这,觉得听明白了世子的意思。
玷污民女的罪名太丢人,若是他若纳了她,两边都可顾全名声,她也少了应付父亲的啰嗦。
而待风声过去之后,他回梁州的时候,会放了她出府,毕竟一个妾而已,放人甚至不必走太繁琐的过程。
一个堂堂世子爷,有个眼瞎的妾总是不相称的。
可就算是权宜之策,她也觉得不必如此麻烦。
当她再想说话时,韩临风却道:“我知你独立不喜依靠别人,我更非你心中可以依靠之良人,不过希望小姐明白,你我相携走这一段,总好过你独力前行……你不嫁人,便始终摆脱不了苏家的烂事儿。最起码,我会让你和你弟弟不再受苏家的牵连。”
落云沉默了,那一句“独力前行”当真是知己才能说出的话来。
世子与她谈得并非情爱,而是冷酷的现实。其实她岂不知人言可畏,也许超乎她现在的想象。
而且若她不嫁人,便要一直受父亲的管。
可嫁了一遭,哪怕只是给人做妾,若是跟世子“买卖”通畅,合作愉快,他肯给自己一个出路,那她也可寻个自由自在……
这位世子说话和缓,富有磁性的嗓音向来甚有说服力。
落云就算心有警惕,都快被他说得动心了。
她不想太快做决定,于是最后轻声说:“且容我想想……”
韩临风垂眸看了看她雪白的嫩颊,她此时正轻咬贝齿,显然陷入两难。
他没有再说什么,让苏落云休息一会后,便转身出了院子。
就在这时,当他在书房坐定后,有人前来密报:“世子,得信儿了。那人就押在刑司。”
韩临风拿过一张纸,研磨沾笔,慢条斯理道:“人已经不重要了,要弄到他的供词,看看他都招供了什么。另外他知道得太多,又没挨住刑审,留不得了,做得手脚干净些,去吧……”
三言两语间,他已经定了那人的生死。刑司虽严,可若想杀人灭口也有许多的漏洞。他在京城吃喝多年,结下的人脉,可不全是纨绔歌姬。
吩咐完了之后,他将手里写好的信交给了一旁的庆阳:“去,将这个送到鲁国公府上去。”
庆阳低头看了看,是写给方二小姐的信。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世子,这么明晃晃的送信,这信恐怕到不了二小姐的手上吧?”
现在鲁国公府防备着世子,跟防备偷仓硕鼠一般,生怕啃着他家的那颗掌上明珠。
若是不使些手段,这信大约会被人扣在第一道门里。
可是韩临风却挥挥手,让他将信务必递交给门房,其余的,便不用管了。
今天是月中十四,以往惯例,皇后午饭时喜欢召集几个相熟的夫人小聚。
赶在中午前送信,应该正正好好……
接下来,他又抽了一张纸,洋洋洒洒写了几道菜名,让小厮给厨房送去。
他总在后花园的墙下散步,跟爱猫阿荣一样,对于苏家小院子的食谱十分很了解,所以吩咐厨子去做的也都是落云爱吃的菜式。
她累了这么一场,总归要吃些好的将养。
至于余下的事情……韩临风闭眼靠在了软榻上,他要好好静思一下,还有没有遗漏之处,毕竟这样的机会,当真是天赐良机!
他已经对她说了,若是沾上他,就甩脱不掉了。这句话,他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再说落云,在山间演了一场烈女传,的确有些累,所以虽然换了地方,还是躺在床上假寐了一会。
等吃晚饭的时候,厨房便端来了世子吩咐的菜式——炝冬笋里不放姜丝,蒸鱼干里要放一把豆子,还有糖醋排骨的骨头换成了切成条的山药。
落云自从眼疾之后,就不爱啃排骨,毕竟看不见时,吃这样的菜式就会显得狼狈。
田妈妈心知她爱吃这个,特意将肉里的那一根骨换成了炸山药,不需要啃吃或者剥肉,便可文雅地吃下一块。
那炝冬笋和蒸鱼干勉强还能认为是厨子凑巧对了口味,可是排骨这样的特殊菜式,可不敢说是凑巧了。
落云艰难地咽下了一块排骨,突然觉得自己的邻居不知什么时候,连她的衣食起居都摸得透透的。
若换成方二小姐,大约会喜不自胜。可是落云却有些惶恐。
她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盲女,那男人都能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拿捏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心机城府,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说陆家是危楼一座,那么韩临风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苏落云吃完了世子为她精心准备的美味排骨,也下定了决心:她自觉算计不过这男人,而且世子府的破船也不知驶向何方,她是打死都不会为了权宜嫁给他为妾的。
待吃过了晚饭,苏落云便想找到韩临风,委婉地表达不想麻烦世子的意思,而且天黑了,她也不想在世子府过夜。
可是管事却说,晚饭前,陛下就将世子叫到宫里去了。
落云便等了等,直到满天星辰,宫门应该关闭了,也不见世子回来。
很显然,他这是要被留在宫里过夜了。
落云等不及了,想要回去。一出房门却有侍卫阻拦,只说世子交代,没有他的令,不能让小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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