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严惩了岳父,一时又让人疑心,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又要失宠。
可是转过头,太子就在陛下那请旨,追封了太子妃逝去的母亲胡氏为一品诰命夫人,赐封号“慧贤”,同时对苏落云的舅舅与弟弟也是大加封赏。
尤其是苏落云的舅舅,念及几次救护太子之功,从一品武将,直升兵部。
而苏归雁当初被贬,往北去只走了一半,便折了回来,直接升二品补了吏部的从缺。
虽然只是二品,可他先前的履历也不过是翰林编修,后任地方七品而已。而且他入的是吏部,若非世家大儒,或者政绩斐然,岂能入阁吏部?
苏大人这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而苏落云那改了姓的异母妹妹,虽然不曾受封,可是也得了太子私下封赏田邑。
那夫妻俩守着田产,做个地方的富绅绰绰有余。
可以说一家荣宠,独漏了那屁股挨了板子的老爹苏鸿蒙。
不过外人听了,也觉得责怪不了太子妃不孝,实在是这个做未来国丈的端不上台面。
如此恩赏分明,也叫人看清了风向——太子妃的父亲私德有亏,当初私养外室,刻薄死了结发妻子,薄待亡妻的一对儿女,当真是禽兽不如。
陛下宁可绕开健在的亲家公,而独独封赏死去的亲家母,可足以见圣意风向了。
那些谏官们就算再清闲,也不会抽风上奏讨人嫌,挑剔太子妃不孝顺。
苏鸿蒙也是羞愤难当,虽然有个当太子妃的女儿,可惜自己得罪透了女儿女婿,如此泼天而降的富贵,竟然半点都沾染不到了。
所以京城的生意败了之后,他躲在乡间老宅,也是终日不爱见人。
再说当初跟着太子一起“调戏”淑妃的赵栋,当时奉命调集军队镇守在了皇城四周,以避免当初发生宫变的时候,再有藩王伺机为乱。
当京城迅速平息了谋反之后,他便领兵远征,真的去了北地了。
就在四月之后,北地传来了战报。赵栋率领大军,征讨了最后两州。捷报传来,举国欢庆。
陛下下旨大赦天下,宫中摆开流水之筵,君臣同乐。落云因为身子渐重,在前殿略略应酬,跟诸位夫人们应酬一番,便回转寝宫休息了。
自从陛下下令斩杀了几大世家之后,新政推行异常顺利了。
再加上查抄了游财神和几大世家的家产,国库日渐丰盈。
这次庆祝北征军胜利的庆功宴,席面摆布的比上次二皇子成亲时,要体面多了。不过苏落云的身子渐沉,跟诸位夫人们应酬一下便回了寝宫。
这次入宫的官员家眷有许多都是生面孔,不少女眷的衣着并不十分得体,说起话来,也略带乡音。
苏落云知道,这都是韩临风在上个月的恩科里,新提拔的一批官员家眷。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陛下正培养自己得力的左膀右臂。
想来以后宫宴上出面的陌生女眷也会越来越多。
苏落云虽然身子重,不能照顾那些初入宫殿的女眷周到,却细细嘱咐了自己的弟妹郑氏,代她照顾这些局促不安的女眷们。
也省得有些势利眼的官眷,像当初的方二和竣国公夫人一流,暗地给人使脸子奚落人,影响了陛下和太子招揽贤士的清誉。
此时又是到了入夏,夜色迷人,星光醉人。她捧着肚子漫步在御花园里,一时走走停停。
香草和寄秋在一个月前已经出宫嫁人了。新调来的宫女看着她慢慢挪步的样子,不由得略微紧张道:“太子妃,您还是回去躺着吧!”
落云摇了摇头道:“御医说了,这胎儿最忌讳长得太大,我整日吃得好,若是再不多走动走动,等生不出来,就糟糕了……”
她话说到一半时,突然身后环过了一双手臂,稳稳托住了她的肚子,让她走起来,腰背轻巧了许多。
她回头一看,原本该在大堂上与人饮酒的韩临风不知什么时候,也溜达到了御花园里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落云含笑问道。
韩临风在她的粉嫩面颊上亲了一口,道:“御医都估摸着你再过些日子就要生产了,我想陪你多走走,这样生起来,你腰腿也能使上气力……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出宫去散散步?”
落云看他今日这么好的兴致,自然也笑着应下了。
结果两个人一辆马车便来到了甜水巷子里。
这是韩临风最近最大的嗜好,总是隔三岔五地带她来青鱼巷口溜达。
这个地方是他们俩个当初的定情之地,现在落云肚子里揣着韩临风的崽儿,拉着他的手,走在这熟悉的青石板路上,都是觉得恍如梦中。
在夜虫的鸣叫声里,她默默走了一会,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笑着道:“你可还记得,你我刚认识那会,我每次从铺子回来,你总是莫名出现在巷子口,然后就这么一句话没有陪着我走。我当时尴尬得不行,真恨不得一阵风将你给吹走!”
韩临风可想不起自己跟她有过这么尴尬时光。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跟她就算不说话,散步的时候也是愉悦身心的。
现在听闻身边的大肚婆居然说当时恨不得风吹走他,他不由得挑眉笑道:“是恨我不主动,想让风把我吹到你的被窝里去?”
落云听了扑哧一笑:“还用风吹?那时我夜里总是梦见你用匕首逼着我脖子,当真是夜夜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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