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出来,苏瓷对这个腌汁只算勉勉强强满意,和期待还是有差距。
“嗯嗯!辛苦你了。”
苏瓷还打算提一提呢,不想不用了,真是好人啊!
她大眼睛锃地亮了,给杨大佬贴上一枚好人签,愉快的少女声线格外清澈透亮:“那我配好了药,回头让阿康给你送去。”
“嗯。”
杨延宗瞥她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废话,站了起身,苏瓷送到门外,见院外杨延信杨延贞快步往这边走过来,然后几人就一边低声说一边往外。
一行人呼啦啦走了,药堂大院恢复安静,苏瓷耸耸肩,掉头往内堂药房走去。
她现在除了研究青霉素之外,最主要是给杨延宗配药,他当初伤势重,比她爹厉害多了,复建得配合药敷才更好。
苏瓷步履轻快,往内堂行去,刚穿过后房门进了院子,忽她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很淡的腌腐味道,她眉头当即一皱!
——这是腌汁的味道,前堂屋里的味道都散了,后院院子是绝对不可能还残有的,而她刚才叮嘱过绝对不可以随便再掀开盖子。
苏瓷三步并作两步,一冲上廊推开她专用药房的门!
一道背影飞速在药台前一闪而过,屋里腌汁味道更浓郁,药台上放着她要给杨延宗制造药膏的原药,川断续接筋骨宣通经络,藏红花活血化瘀,麒麟竭收敛愈创等等——这些原药无一例外都是用于伤愈后的后续调养。
那背影深蓝色,包着头巾,是药僮,一闪而逝还见他正俯身辨认药台上的药材,他飞速一闪冲进休憩用的小室,窗格子“咯哒”开合一声。
内鬼。
妈的!
苏瓷破口大骂,高喝一声,前院茶水间的人和院门外的守卒飞速往这边冲,但那个人已经跳窗一跃翻墙出去了。
苏瓷跟着跳窗出来,助跑了七八步猛一跳勉强够住墙顶,上面的碎石子扎得她龇牙咧嘴,她连踹带蹬,飞快爬上去,快三米高的墙头就这么直接跳下来了。
“哪儿跑?!”
那人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猛,慢了半拍,捂住脸拔腿往前飞奔,苏瓷直接扯散了发髻,她今天来药房打扮十分简洁,头上连簪子都没戴,就用一串珠子掺进长发里扎了一个揪揪式的小圆髻,一扯直接把珠子扯断,抓住珠子往前一洒!
那人一滑,被她一把揪住逮到,可这到底是个男人,力气比她大,挣扎拉扯,高速拐了个弯,“嘭”一声!
两人迎头撞上人,苏瓷重重撞到一个人的胸腹,眼冒金星,差点被撞得倒飞出去,那人一伸手臂一带,箍着她的腰,她又撞回去,鼻尖磕到胸肌,酸得差点飚泪,但总算站稳了,没有扑街。
苏瓷惊魂未定,捂住鼻子,瞪大眼睛,这巷子后面为毛这么多人?
杨延宗不是走了吗?!
这是条断头小巷子,左右营房现在都没人,如果不是苏瓷追着太急,估计那个人绝对不会胡乱扎进来的。
杨延宗面不改色,一带苏瓷站定后,瞥了那撞上阿康被押跪在地的药僮,淡淡道:“杀了。”
那个跪在地上的药僮露出惊慌之色,还来不及挣扎说话,就被捂住嘴巴,直接被拉后几步,阿康毫不犹豫抽出长剑,“噗呲”一声闷响,从心脏直透背心。
苏瓷咽了咽,偷瞄一眼,那人一动不动,年轻的脸庞上尚带着挣扎之色,眼睛睁得大大的,血色很快染红褐黄土地,很快有人把他拖走了。
苏瓷再咽了咽,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多看,她小小声说:“……我是不是破坏了什么啊?”
杨延宗没有离开,表情也不意外。
苏瓷就很担心,她是不是无意中破坏了什么?
“无碍。”
杨延宗没有多说什么,只道:“问题不大。”
苏瓷一个未婚女孩子,这么披头散发在外头是很不雅观的,杨延信杨延贞兄弟第一时间就背转身了,阿康他们也是,杨延宗脱了外袍罩在她的头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苏瓷有点惴惴,但问不出什么来,她也不大适合这么一直在外头待着,心里唾弃一把这个让人讨厌的古代,她拢了拢外袍只好先跟着阿康回去了。
“咱们这嫂子也太能了吧?”小一丈的墙居然说翻就翻了!
杨延贞年纪最小,憋不住话,嚷嚷一句被他哥瞥一眼就没再说话,转而担忧道:“哥,那现在怎么办?”
人见了他们,那是必须杀了的。
可这细作是世子的,世子命其来窥探,原来他们的计划是让对方看到想看的东西后然后放回去的。
“无大碍。”
杨延宗转了装右手的皮质护腕,淡淡道:“消息已经传过一次了。”
他的手真没事,杨延宗要向世子传递的信息已经传递到位了。
如果世子权衡过后,互相接受,彼此恢复如初,那就是无事。
杨延宗眯了眯眼,可怕是难了,镜碎有痕,想恢复如初谈何容易,哪怕他愿意,只怕双方也回不到从前去了。
“哥那咋办?”他哥还没官复原职呢,世子那边貌似很积极,但实际就一直有这样那样的阻滞。
“见机行事。”
杨延宗淡淡道,他瞥一眼墙角留下的血污,“这人杀了也好。”
倘若世子无法和他互相接受,那么只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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