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被塞进一个狭窄的桶里,桶壁腥呼呼滑腻腻的,感觉很像渔民装渔货的那种桶,然后她猜自己是被塞进一大堆渔获里了,因为她听见隔壁桶里有鱼儿扇尾巴的“啪啪”声。
不,不,刚才说的有点不对,这桶其实应该是个大桶,她之所以感到异常狭窄,是因为里头不止塞了她一个人了。
他们被以不规则的姿势很粗暴塞进桶里,然后封上盖子,她隔壁的人挣扎动了动,一个湿漉漉的鞋底子踩到她脸上了,苏瓷:“……”
“喂喂,大兄弟别动了,你踩我脸了。”
对方十分惊慌,赶紧缩回去,急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正值变声期,一把公鸭般的破锣嗓子。
这时候,桶里的第三个人(这个破桶居然装了三个人!!)惊了一下,有个女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是苏妹妹吗?”
苏瓷:“……”
卧槽,这不是任氏的声音?!
她大惊:“任姐姐?”
“是,是我!”
双方都有点激动了,“怎么,怎么你也……”
任氏忙给儿子介绍,“穆儿,这是你杨家婶婶,”公鸭嗓就喊了声:“杨婶婶。”苏瓷忙应了一声。
三人压低声音,苏瓷说:“我是回绥平搬家的,谁知路上遇上黄家史家余孽还有北戎人,掉进河里然后就这样了。”
通过讯息交流,苏瓷才知道,原来当天任氏是出门拜佛了,她是个比较信佛的人,像菩萨诞这种日子一般都会去寺里添点香油的,长子护送母亲出门,无独有偶,也是遇袭了,母子俩先后坠河,不过他们坠的是通明河。
季元昊当年为防四王给他塞妻室,早早就成亲了,次年长子出生,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苏瓷十分惊讶,因为光看脸,真看不出季元昊和任氏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了。
任氏笑了下,摸摸长子的脑袋。
苏瓷摸下巴:“这么巧啊?”
是啊,这么巧,很难让人不把两茬事儿联想在一起,现在三个人被塞在同一个桶里就是证据。
苏瓷小小声:“咱们得想个办法脱身了。”
谁说不是呢,任氏也有点焦急,逮住他们的可是北戎人啊,一旦被运离大庆,那可就糟糕了!
可想脱身,谈何容易呢?
三人先是趴着大桶的缝隙,努力往外看,这个大桶很陈旧,桶壁有不少不规则的裂缝,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却能看到外面,三人努力望了一阵,最后是苏瓷这边能勉强看到一点点,她努力伸起头,透过缝隙和长满青苔的夹板地面,她看见一点江面,余晖暗红,一点点消失在江面上,水面渐渐蒸腾起一点薄薄的白雾。
“天黑了。”她小声说。
大家心里沉了沉,那她们昏迷得有三个时辰多了。
苏瓷小声给大家鼓劲:“别怕,肯定会有人找我们的。”
他们静观其变,等待机会。
任氏和季子穆用力点点头。
可谁知机会他们是等到了,最后却只能被迫眼睁睁看着失去。
江面一下子紧张起来了,杨延宗和季元昊能量够大,两人一南一北,很快就发动了大量人手和沿江上下的渔家,进行紧急的地毯式搜索!
忽夹板和船舱的走动一下子急起来了,紧接着有人直奔他们这个桶,苏瓷见势不好,扬声急喊:“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啊!!!”
她猜到对方想做什么,也不装昏迷了连忙先大喊起来,任氏和小少年季子穆立即跟着照做,三人声音很大,但可惜距离岸边很远,那人冷笑一声,打开桶盖,一人给了一记窝心脚,心脏好像要被人踹裂了妈耶,紧接着被人揪起来,一块帕子紧紧蒙住她的口鼻,苏瓷挣扎了两下,没多久,就晕厥了过去。
那人又等了等,放开她,提起任氏、季子穆,如法炮制。
接着将人捆住手脚,封住嘴巴,原样塞回原来的桶里,封上桶盖。
苏瓷气得不行,他喵的北戎奸细!
她会医,对这类蒙汗药的药性和使用时间还挺了解的,余光一瞥见对方拿起帕子,就提前屏住呼吸,还装模作用蹬了几下,最后吸进去的量不多。
任氏和季子穆已经晕厥过去了,但她还十分顽强的迷迷瞪瞪的,就是使不上力气了,她尝试蠕动嘴巴,想把塞进嘴巴的破布往外推出一点,可奈何这个北戎奸细十分精于此道,外头还缠了几圈布条堵住,根本就没法吐出去。
她用力喘息,大冷的天,出了一头的热汗,而这个时候,渔船往渔港驰去了。
这伙北戎奸细不知道在大庆窝了多久了,苏瓷怀疑得至少又十几二十年,因为,刚才给她们封嘴巴的那人满脸风霜皮肤泛红、双手满满都是日复一日拉鱼留下的老茧和皲裂,一看就是个常年被江风吹拂的老渔民了,简直没有一丝的破绽。
而且这人力气贼大,大得简直不同常人。
渔船往渔港驶去,未及岸边,就听见渔船的人和其他船在对话:“嗨,葛老六回来啦!”
“是啊,怎么了这是?!”
三更半夜的,渔船竞相出港了?葛老六一脸惊奇。
“你不知道,来了桩好差事!”对面的人兴奋地说:“有贵人落水失踪了,雇我们帮忙搜索打捞,给二两银子啊!!要是找到有用线索,重赏一千两黄金并能帮着迁入内城入籍确保无后顾之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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