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到了那步,径直往北走肯定不利了,她没办法在北地人民的铁骑之下讨生活。张家口是西北方向,这时候也不宜居。承德倒是一条路子,她可以从那里辗转到秦皇岛。等到大梁的自贸岛建起来,海运更繁荣了,也许她可以走海路南下,去富饶繁华的金陵隐居。
她跟狗皇帝之间有身份壁垒,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会彻底信任她。
虽然她与陆太后同样都是穿越者,但意义不一样,那个是亲娘,而且是亲手抚养,教导他长大的亲娘。
不管陆太后是什么来历,她都无论如何是会站在皇帝那边的,而赵素是臣子的女儿,不光他没办法肯定她一定会忠于他,就连她自己也不能肯定,如果皇上一旦有什么举措危胁到她的性命,或者涉及到她在乎的人和事,她不一定不会背叛。
狗皇帝精明似鬼,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他就不会费尽心思也要逼问出她的来历了。
而自从会同馆捅穿了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追究过这件事,要知道当初陆太后都曾因为她的来历而险些当场下毒手,掌着江山的他此刻的云淡风轻,岂非就更加显得不寻常?
尤其在经过她为西洋人做买卖这件事上的出谋划策之后,说不准他更加不会对她放松了。作为一个皇帝,他不能不防着她还会给别的人出这些他听都没有说过的主意。
不然他今日难道真的是因为来看她放纸鸢专程跑过来?要知道她约会的可是他真正的御前侍卫啊!
所以她也没办法相信皇会无条件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将来有一天他单方面觉得她不安全了,随时把这事跟庆云侯一说,她就完了!
“素姐儿,带了喝的吗?”
这时候赵隅忽然在前方大声问她。
赵素回神,才发现皇帝不知几日已经上了马,并且他们还已经往前走出了一里路,正停在与驿道相交的岔路口上。
“有!”她当下让花想容从马上打开一侧食篮,拿出一只沉甸甸的葫芦递过去。
皇帝接在手里,却蹲了下去。
赵素略顿,下马走上前,只见皇帝面前的空地上正躺着个昏迷的人,看破衫下裸露出来的手脚皮肤是个年轻男子,但破烂的衣衫和蓬乱的头发却让人看不太清楚面容。在他不过处,还有个破箱子,口子半开,露出几本看不到名字的书籍来。
葫芦里装的是樱桃汁,张怀和裴湛托着他的头,先掐了掐他的人中,等他眼皮有些反应后,再灌下去几口果汁,这人咽下没一会儿,就慢慢缓过来了。
“怎么回事?”她问赵隅。
“看模样是饿昏了。”赵隅望着这人外露出来的干瘦的手脚,“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
赵素听闻,立刻跑回来打开食篮,掏出好几个米糕蛋糕什么的松软点心,跑到皇帝身边:“这里有吃的!快给他吃!”
第124章 被惦记的穷书生
皇帝顺手接了,看了看之后才让裴湛递到这人的嘴边。
食物的香味诱使这人撑着身子坐起来,又或者是刚才樱桃汁的力量使他恢复了点力气,他双手接住这只蛋糕一股脑儿就往嘴里塞。
三块蛋糕吞下肚,又喝了小半壶樱桃汁,他匀了几口气,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改成跪姿,向大伙施礼:“小生杜濂,跪谢几位贵人赐食之恩。还请告知尊讳,容我日后相报!”
皇帝伸了伸手:“不必多礼。你是哪里人?”
杜濂由裴湛和张怀搀起来,站稳之后他回答:“小生是湖州府人。”
“湖州地处江南,是富庶之地,你是如何会背井离乡,昏倒在此处?”
“官人有所不知,小生家中原先仗着有些薄产,日子确实也曾过得下去。但三年前家中遭难,父母亲先后病故,小生收拾完双亲后事之后,不敢忘记父亲临终前的嘱咐,便启程进京来赶考。
“哪知道半道又轻信了奸人,我装着二百两银子的包袱被讹了去,我身处异地,也无人助我,便沦落至此。”
皇帝凝眉:“进京赶考的举子他们也敢讹?”
杜濂苦笑:“贪念一生,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
“是在哪里失的钱财?”
“在泰安境内。”
皇帝看了眼赵隅,再继续看了看杜濂身上:“此地离京还有一二十里路,你可有去处?”
杜濂摇头:“小生在京中举目无亲,只能去驿馆寻同乡,看是否有办法可想了。”
皇帝想了下,示意裴湛。裴湛立时取下荷包塞给杜濂:“这里有些碎银,你先拿着去驿馆。”
杜濂执意不收,裴湛便把荷包塞进了他怀里。
杜濂抿唇看着他们,随后弯腰捡起翻倒的书箱,从中翻找出两本拿布精心包好的书:“几位的大恩大德,小生实在无以为报,这里只有两本祖上传下来的古籍值些钱,还请公子收下,聊表小生一点感激之情。”
赵素看皇帝接了这书在手上,也凑眼看了看,只见是已经发了黄也起了毛边的两本书,看着不像是诗词歌赋的书,而像是关于整理钱币类的史记书册。这书生身上衣衫褴褛,面色菜黄,但这两本书却被他以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皇帝把书递回去:“这书是你的家当,这点银子于我们却不算什么。你保管好,等你前途安稳了,若有缘再送我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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