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阿婆去了,她也无法让她存枋,只得极简操办即葬。
阿瑜带着身穿孝服的朱宁回松林馆的时候,夜幕已然骤降,她让庆期先带着朱宁安顿下来,自己往成言一直燃着火烛的书房内走去,她把朱宁带进了府内,想着总得予他一声。
她迈着步子进入书房之际,看见成言站在书案那,执笔不知在写些什么,一走近一看,桑皮纸上布满了笔势连绵回绕的狂草。
在阿瑜偷偷往纸上瞧着的时候,成言顿了顿笔锋,斜着眸子向她这边一瞥,稍有勾留而后不管她在身侧继续写着。
见之,阿瑜知前世的成言但凡心中不虞便会不管不顾笔下,出自他手的狂草这时便会笔走龙蛇,就连万分熟悉他字迹的阿瑜都会不甚清楚其字是何。
如今的成言,阿瑜看着觉得他似是面色不佳,也不知是不是因她回来太晚了,惹恼了成言。
正愣神之时,成言放下了毛笔,稍弯下了腰,徐徐靠近阿瑜的面孔,打量了一番过后,开口言道:“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还眼睛红了,哭过了?”
阿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得自己率先开口说些什么来解释一遭,没曾想看上去像是忿忿的成言倒是好言好语的问起了她。
“是我一个阿婆白日里去了,实是哀痛,这才……”阿瑜面露伤忧,本已然平缓的情绪,这下又被牵扯了出来,一下没忍住,开始小声的抽噎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
见阿瑜梨花带泪的模样,成言本堆积的怒气无处宣泄,适才也只是想问清楚缘由,再进行发难,如今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略微烦躁了起来。
手不经由自己的控制,不禁得把阿瑜脸上的泪水轻柔的拭去,“你不是一介孤女么?”
在与阿瑜发生关系后,成言早已派人把她的来历过往一一探查过了,属下回禀过来的是她父母皆亡,在舅舅家住过几年后,被舅母卖进了花楼,根本就没有什么阿婆,可以说得上是孤身一人了。
至于她舅舅一家,这都敢做得出把外甥女卖进风月场所,这种亲人不要也罢。
阿瑜自然不知成言已经把她那凭空出现的舅舅一家鄙夷的一文不值,更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番莫名其妙的过往,但她当下得确是成言口中所说的孤女无疑了。
“奴……我而今确实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但曾有一故友,托我照顾她的亲人,我枉顾了她的信任,阿婆今儿去了,我想……我想把她留下的小孙子,认作阿弟,以后就跟着我了。”
说完这番话后,阿瑜一双娇媚的眼睛里还尽是水雾,就这般望着成言,她只觉得若是成言不答应的话,自己也该为了小宁且去争一争。
“你把他带进了松林馆。”语气中没有质疑,而是笃定的样子,听阿瑜如此说后,成言就已经意识到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也知道了此事恐怕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看似娇弱的一个人儿,内里的主意可是不小。
“他假若不跟着我的话,那就没地方可以去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阿瑜说完,垂在身侧的手紧拽着身上的衣裳,那用的力气着实之大,几乎要把那一块布料给抠出一丝痕迹来。
成言不经意间看见了阿瑜手上的小动作,暗叹了一口气后,伸出手把阿瑜揪紧衣物的手缓缓拨开,上前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也没说不允罢,你倒也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摆给我看,不过是个小家伙,跟不跟着你,你自个决定就好了,但是你得留有分寸,成否?”
怀中的人儿安静垂眸的样子,乌发蝉鬓,成言颔首,一侧的脸贴在发旋的一方,眷恋此刻阿瑜温顺的时候。窈窈美人之态,甚是让人迷恋其中。
阿瑜在成言把她拥进怀中的那一刻,便有些呆呆的,听着耳边是他胸腔内传出沉稳的心跳声,再伴随着他温和的声线,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她好像得到了应允,不用再想些其他法子来求他了。
依附在成言的怀里,他的双手紧紧的拥着她,让阿瑜难以动弹,她只能够乖巧的点了点头,以做此回应,允诺自个会把握好分寸。
一直压在心头上的事情就此解决后,阿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成言见怀中的浑身带刺的人儿松懈了下来,看着她面露疲色之态,越发的垂怜疼惜。
昨日沉溺在她身上不知节制,控制不住自己,娇花经雨打,再来她白日在外头奔波,通通之事加起来肯定是累极了。
成言低头吻向她发红的眼角,说道:“今日不折腾你了,不早了,你回房歇息罢。”
闻言,阿瑜本听见折腾二字,着实是觉得成言开始不正经起来了,若是往常,哪会从事事都做的规规矩矩的世子口中听到如此不稳重的话来。
但而后听此让她自行回房后,抬头看了一眼成言的神色,俊逸的脸上满是怜惜之色,阿瑜被他这般看的面色一红,心中猛然一跳,唯恐自己控制不住已然尘封住的心,屈膝福了一礼后,赶忙间就此告退了。
逃也似的离开成言的书房后,眼见着竹香在门外的院中候着,面上发急的神色,手中紧扯着帕子不见松手。
“怎么了?”阿瑜开口问道。
竹香赶忙凑上身来:“姑娘,小宁进府后,现如今发起了温病,一直不见消退,这可怎么办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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