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去心头的百感交集后,她骤然在成言的话中,找到了提到她身契的最好时机,她怯怯的说道:“奴是一个花楼出身的女子,如今还是贱籍,身负贱籍也只能做贱妾,世子你莫不是想让奴做你的贱妾罢?”
前世,阿瑜在成国公府做成言的通房丫鬟,劳心尽力侍奉他五年之久,之后所求也不过是一良妾的位置,可成言就连贱妾之位也不许她。
而今倒是想把她纳进府,为他后院的贱妾。
成言听后,看着她面上的受伤之色,怜惜之余又有点好笑,谁说他予她的是贱妾,还有那贱籍,原来她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卖身契捏在他的手中,还不知道自个儿早已脱去了贱籍,改为了良籍。
在江南之时,把她带去松林馆之后,他就着手吩咐庆期,拿着她的卖身契去官府更改了相关户籍,那一薄纸身契早已经被销毁了。
如今的她自是良籍无疑,既然是良家女子,他自然纳的也不是贱妾,而是良妾,成言抚着阿瑜的脸,含笑说道:“谁说你而今是贱籍?”
听着似笑非笑的话,阿瑜一时没太能听出其中之意,可缓了缓后,随之言道:“奴本就是出身贱籍的啊。”
这其中带着试探之意,想真正从成言的嘴里听到她心中的猜想来。
成言看着阿瑜双眼中似是疑惑,动手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弯,说道:“我帮你恢复了良籍,你自然就不是贱籍了,还需我再为你解释,如何更改户籍一事吗?”
闻言,阿瑜还有点儿不敢相信,那么她想了多日的卖身契根本不存在,如今也算是恢复了自由之身,若能找机会从庄子里逃脱的话,也根本不会受户籍所累。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从成言身边逃走的希图,当是该提上行程了。
“欣忭坏了?”成言一直没听到人儿乐意的回应,不免出言问道,多日的温存,成言以为等及他提到接她入府,她听后会雀跃,毕竟如今住在庄子上,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能得到区区一个外室之名。
外室之名,肯定是比不上府上正经妾室的名头,这是如今世道中存在的见地,而且外室的地位是不被世人所认同的,也是见不得光的。
外室的地位低至不被男子的家族所接纳,即使生养了孩子,可也入不了其家族的族谱。
成言不想委屈着阿瑜,也不想让以后他们二人的子嗣,被养在外头,故而想早早的把她给接入府中。
可成言怎么想的,阿瑜并不知道,她心中的确同成言所问的一样,雀跃坏了,可这不是因为成言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让她欣忭了起来。
她忻悦的是,那把她困于这庄子上的那纸卖身契早已不在,一直烦忧着她的事,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了。
思及至此,阿瑜不由得面带笑颜,眉眼含娇,说道:“世子方才所问,奴觉得并不好,奴就待在庄子上,等世子你什么时候想奴,需要奴,奴就在这儿等着你。”
成言万万没有想到,得来的回答会与他心中设想不同,他以为她会满心欢喜的接受的。
他皱了皱眉,目光沉着看着她,问道:“为何不进府里去,方才你所说的,在府上与庄子上并无不同。在府上,我还能更好的看顾着你,这有何不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阿瑜听之,并没有往心里去,更好的看顾于她,不过是想把她掌控在手的托辞罢了,她把成言想把她纳入府中,想成由以色侍人得来的赏赐。
在清水寺之时,成言瞧见她得面庞被其他男子沾染了一下,就被触怒了,还不顾她的疼意,不停的摩挲着发红的眼角,就似是被他控制的物件被其他人给弄脏了一样,在赵阙面前,从未掩饰着他的不虞。
那时阿瑜便知道了,就算是如今成言的心里头可能是欢喜她的,可这仿若赐予的爱慕到了该收回的时候,也怕是不会犹豫片刻。
阿瑜随之回道:“奴觉得庄子上自在,若是成为世子的妾室,去往国公府里头,奴有点儿害怕。”
她的这番话也就是应付着成言,口不对心极了,在成言这儿,实在是容不得她吐露自己的心迹。
不仅如此,她还得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生怕成言不信她口中所说的话。
成言听后,无言盯着阿瑜半响,他是知道身侧的娇人儿的胆儿小,可这随着他往国公府里去,都害怕起来了吗?再说,有他的庇护,她怕什么。
假若阿瑜能听到他心中所想,必然会想堵他一句,有着庇护,也防不住有人想拿她的命。
第42章 玉兰对钗
片刻的温情过后,在同用着晚膳之时,成言保持着缄默,阿瑜怕多说多错,露出马脚来,也就没有想着去缓解二人之间的沉默寡言,可这让成言见后,愈发的想不通,他想把他自己觉得好的物件乃至于名分,都一一允她。
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想接受,成言心中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还有对着眼前的人儿感到无比的挫败。
他自是不可能去相信阿瑜的推脱之言,那话在他看来,纯粹就是在瞎扯,但他如今倒是还没有弄清楚她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又是在顾及些什么。
但如若她真是害怕府中的人或事也罢,那他必要让她放下心里的惧怕,让她明白有着他的袒护,其实也无甚好怕的。
晚膳过后,成言心中涌起的念头滑过,看着阿瑜那副拒绝他之后,也不知道来安抚他的样子,不由得心烦,在夜色中,驾着快马离开了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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