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坊内的人闻言,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阿瑜见此,以为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连忙补了一句说道:“我看那一处的红砖绿瓦与众不同,才想问一问究竟。”
“原是如此啊,你往高处瞧,瞧见没,那红砖绿瓦通向的是楼阁飞檐,不是我们良家女子所能去的地方。”铺坊内有个妙龄小姑娘唏嘘的和阿瑜说道。
其目光中的意味甚是尤深,还有话中所言的意思让阿瑜霎时就明白了那究竟是通向哪的。
不过就是男子能去的花楼,良家女子不便去的地方罢了,良家女子若是进了那处的话,清清白白进去,可保不准就一身污泥而出了。
既然如此,那定是她认错了人,那玄衣男子怎么会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呢?
和铺坊内的人道谢一番过后,阿瑜从速往她们所说的方向去,不再敢延宕时刻了,她怕再不赶回去,竹香发觉她不在和茗茶楼后,就遣人去同成言说,那就糟了。
行至和茗茶楼时,阿瑜便见着本该在明善堂候着的车夫稳稳的坐在马车的车辕上,而本该在茶楼里坐着的竹香站在马车一旁,时不时地跺着脚原地打着转,还四处张望着。
阿瑜对上竹香的目光时,能见着竹香瞧见她的那一刻,眼神中的着急散去了,似是如释重负一番,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在她看来,和之前在江南花满楼,成言来楼中发现她偷溜出去后,竹香一人面对着成言的非难,她当时见着她回来,也像是如今这般神色。
看着那马车紧阖着的绸帘,以及这种种,阿瑜便知道了,成言在里头端走着。
如出一辙的欺瞒,不知在成言那儿,这次该是会怎么对她冷言相待。那次的冷落,让她认清了事实,主动找上了成言,依着美色笼络住成言,他才把她带回了松林馆,转而到了今日的这一步。
之后,她也便知道了,若是和成言服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何不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这认错,成言即是受用了,也就罢了,假若他根本不在乎,那又当是另外一回事了。
阿瑜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在竹香的搀扶下,踩着杌凳,往马车里头去。
掀开绸帘的那一瞬,阿瑜想了很多,想着的是要半真半假的和成言解释,唯独没有想过要去据实言之。
第46章 虚虚实实
“你这是往哪去了?”清洌的嗓音从成言口中传出,不同于以往的寡淡,话语声中含带着微微怒意。
阿瑜从掀开的绸帘那处,俯着身子往里去时,耳边听着这问话,本来是分外平常的一言,从成言的口中问出,不得不说是怒不自威,她坐下后,抬头看了一眼成言的神情,眉间蹙着,那双眼眸就直直审视着她。
也不知道他身任大理寺少卿,掌刑狱案件,去审理案子时,也是如此这般的审夺吗?
见之,阿瑜撇开她心头闪过的念头,很快给出了早已想好的言辞,说着:“之前答应给你的那件中衣,被血污沾染了,我该是给你重新缝制一件的,想着这事,就往外去寻了寻铺子,可未料及走入了一条街巷,绕了好一会,才好不容易回来了。”
她拿出在江南还没被她缝制完的中衣做了个幌子,那件月白色的中衣被她不经意间刺破的指腹给沾污了,她没开口和竹香问及那衣物,是想着弄脏的衣物,竹香当是也不会收着。
何况在这些时日,阿瑜还听竹香说过,自己如今的好些衣裳及其物件都是在京都新添置的,在江南的那些,成言临回京都之时,吩咐过她,说要从简收拾,不必带太多,回京都能够一一置备。
由此一说,阿瑜自然以为她所给成言做的那件被血染了的中衣,被留在了江南松林馆的小院中。
成言听着她的解释,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可在阿瑜瞧着,他面上冷硬的线条好似回暖了一番。
澍意着他脸上的变化,阿瑜见之她的话似有奇效,能让成言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收敛了不少,没有方才那般的防备。
赓续说道:“在江南给你做的那件中衣,是月白色的,被掳走那天,若有所觉,缝制的时候,扎破了指腹,沾染了血污,我想着要给你重新缝制一件,与原先那件同色可好?月白色你觉得如何?”
听着娇人儿话音中的清顺和柔,成言略微审视的神色,而后渐渐掩去了眸中的阴沉,启唇说道:“真是如此,那你寻到了铺子吗?”
闻言,阿瑜便知成言没有这般好欺瞒,更是留心着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存意说道:“来京都这么久了,这出庄子我还是头一回,京都的四衢八街,绸缎铺子我倒是没找着,但我见着了一个布料作坊,那儿的布料染好后,挂了起来,还甚是悦目。”
“区区一个布料作坊,就让你觉得赏心悦目了,还真是宝气。”成言听着她言语中对那铺坊的惊叹,不由得掩去了面上的疑虑,稍有宠溺的附言了一句。
可这宝气从成言的薄唇中说出,在此情此景下,阿瑜听来,就不觉得是对她的打趣,反而是对她的寒伧,不就是换种法子说她傻气吗?
“之前从来没有见过染布高悬后,是那般的艳丽,不免会惊奇。”阿瑜按捺住心头的烦闷,假笑着同他说道,话中没让成言听出其中的周旋,反倒让他从中听出了一抹失落。
成言以为她所说的之前,不过就是在江南没机会,能见着这民间坊铺架晒染布的情景,这般想着,便起了一丝怜惜,怜她曾小小年纪,就双亲皆亡,还被那狠心的舅母给卖进了花楼,自此便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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