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踩着脚下的硬木圆凳,吃力的攀着那不甚平滑的墙体,待双手扒在那墙头上,使劲把脚往上蹬的时候,力气太小,根本就上不去。
还差了一点点,就一点。
她直盯着墙头,想来想,又转身往房内去,把另一个圆木凳给搬了过来,叠在了之前的那个上面,可两个圆木凳是大小相同,叠上去的话,极有可能会还没等她踩上去,便会摔下来。
可阿瑜没有了别的法子,方才双手扒在墙头,手上已被那碎石给刺破了,如今已是渗出来一点血丝了。
再这般耽搁下去,若是竹香回来了,或是成言来了,那真的就不成了。
阿瑜纤悉不苟的慢慢踩着那圆木凳,待踩在了上面的那个的时候,虽是不稳,可好在能承着她,她这才便能够很好的攀在墙体上,两只胳膊伸出去攀着,双脚用力一蹬。
脚离开圆木凳的那一瞬,两个圆木凳翻在了地上。
可好在阿瑜已经算是撑在了墙头,颤颤巍巍的把脚往上搭,待人安稳的坐在了墙头,看着下面的那床厚被褥就摊在雪地上,没想太多,闭着眼睛就那般跳了下去。
那一瞬,阿瑜耳边传来寒风瑟瑟的呼声,刮在她的面庞上,可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刺骨,反而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跳落在被褥上后,她没由的趴在那上头,脸恰好对着一双鸳鸯,眸子里的热泪在这一刻盈落了下来,她好想就这样在这里痛快的哭上一场,可想来是不能的,她还得赶紧往驿站去,待真正逃开了,再这般也不迟。
她跌跌撞撞的从被褥上站起来,双手擦干眼角的泪,忙急的往驿站的方向奔去。
可阿瑜不知道的是,适才她所做的一切,都被成言放在庄子上的暗卫看的一清二楚,暗影子的存在及其隐藏之处,她还没有那个能耐能发现得了。
如今庄子上的暗卫头领谢通,见着阿瑜从眼前消失,从暗处现身,愕然的看着那雪地上的褥子。
第49章 不矜细行
谢通奉命来这处庄子,护着主子安置在外头的女子其安危,可万万也没有想到这女子能做出这番匪夷所思的事情,她这是想做什么?
见人走了,谢通示意身后的下属,随之跟上去。
那下属犹豫了一下,临走之前开口问道:“不把她拦下来吗?”
谢通心里也还打不定主意,听林木大人的意思是,主子很是看重这女子,他们暗卫的职责所在,也仅仅是保护着她的安危,是不能够干预这女子太多的事情,她往哪里去,他们都不能从暗处出来阻止。
“先跟着,该如何,待我把此事禀明了主子,再说。”谢通面色凝重,此事说来,他们不好干与,也只能先等着主子的命令再行动了,人还是要先跟着的,且千万要在暗处护好。
庄子上的这批暗卫,倾巢出动,方才有一些已经受谢通的默示跟了上去,剩下的这些,听着谢通的嘱咐,随后往阿瑜离开的方向去了。
如今仅剩下谢通一人站在原地,咕哝了一声,这叫什么事。
……
成言还在宫中忙着祭祀仪式,伴在太子左右,一泓高僧也没有如往年一般,往社稷坛来,想来是在太庙伴在皇帝身侧,这样也好,当日往清水寺去见他,不过是无奈之举,待事情了结,他还是一如既往去走他的佛缘道,与他所说的凡尘往事不相干最好。
“则安,父皇能让孤从东宫出来,孤知道你费心了,此次让你们担惊受怕,是孤莽撞了,实在是孤还贪恋着那点儿的父子之情,在东宫被关禁闭的这些日子,孤也算是想明白了,在天家,是最不能轻易与人谈旧情的,行将踏错一步,怕是就万劫不复了。”
太子携着众臣按照仪式三跪九叩头,起身后,立于一侧,看着那社稷坛,低声同成言说道。
皇帝把太子从东宫放出来后,先是把他召去了天禄阁,言语中多是对他进行敲打,冷言冷语彻底让太子元哲冷了情,再也不敢再对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谈及父子之情。
天家无父子,有的也只剩君臣之义了。
太子元哲走出了天禄阁后,看见一泓高僧立于阶下,再想到适才父皇口中所言的,就已然明白了过来,他能安然无恙的从东宫被放出来,不过是需要他往社稷坛祭祀。
而为何需他暂代,不过是因之民间百姓的恐慌,瑞雪丰年,可连日的大雪,已变成了灾祸,无征兆的地龙翻身,更是晃动了祖宗的基业,据说帝王陵墓,都被这地龙翻身都给牵及到了。
这才有了一泓高僧,向皇帝进言,二月初一,这一日,皇帝当以太庙诸事为重,以祀先帝诸祖,求其保佑后代子孙福泽延绵。
皇帝陷于太庙之事,而社稷坛祭祀,自是要有人暂代,而宫中最有资格的当是太子无疑。
关于成言与一泓高僧的关系,太子也算是知道其中的始末,成言在此事中所出的力必然不少,当是功不可没。
皇帝尽管心存疑虑,但也不好违抗天命的定数。
听着太子唤他的字,成言恍惚了一下,既来之则安之,则安,则安,这还是他给他早早就定好的。
这一刻,眼前骤然浮现了一幕。
“叔父,敢问,何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幼学之年的成言,甚是认真的对着一个负有书卷之气的男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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